凤起青萍_第一百零五章:先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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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五章:先知 (第1/2页)

    内乱的败战来得还是比预想中的要快。

    隆安四年五月己卯日,夏。

    孙恩重新占据上风,举数万叛军兵临会稽郡,反攻晋朝部队。朝中派遣谢家子弟,颇有战功的谢琰迎战,在千秋亭附近窄路行军中遭到袭击,被孙恩叛党射箭攻击,晋朝军队前后断绝,谢琰大败于孙恩,帐下都张猛从后方暗算砍其马,谢琰堕马被杀。

    晋朝最正统最得力的武将死于孙恩之手,天下大哗。

    朝廷内官员们风云变色,人心浮动,眼看着孙恩一时风头无两,皆是忐忑,担心下一个便要轮到自己上战场送死,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思考退路。

    平民已经开始大规模的迁徙,他们如同最低贱的蝼蚁,早已习惯了全凭自己力气挣扎活着,只可惜战乱频繁,这天下再无沃土。

    晋军大败的消息传到薛楚涵等人耳中的时候,他们四人已经在赶往龙泉寺的路途中了。

    高才进不懂武功,此去只觉得前路不易,不敢让其涉险。陈时谋虽然看得清,却随心而行是个不羁的主,自然懒得cao这份心,所以他们拜托陈时谋带高才进同行,此番安排后四人方能安心上路。

    在此期间薛楚涵与钟灏早已在青联帮于句章县所属的分坛口取得联系,示意他们将消息带给许之擎和其他各大武林同道,龙泉寺大劫在即,请速支援。

    那日陈时谋所言虽然有理,但也确实违背了薛楚涵的意愿。

    他本就是家世优渥的世家公子,外祖朝中为官,父亲在江湖中也颇负盛名。薛楚涵自小衣食无缺,无忧无虑成长起来,性格与家母一般温润喜静,好读书,纵情山水,同当朝的盛行的魏晋清谈享乐的文人风骨一脉相承,所以和高才进和季复明等寒门子弟渴望改变现状的满腔热血相比,他更偏于清净无欲。

    哪怕一身武功深得家父“剑圣”薛原亲传,他也醉心于在武学研究上试图达到大成,但这都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兴趣而涉猎其中,和寻常江湖中人要凭借武力称霸武林或者凌驾人上的愿望大相径庭。

    而轻尘,当日于嫱妫派中,奉师命多方探询查找弦月玉玦已经令她疲惫不堪,如果说薛楚涵是因为什么都拥有过所以觉得不稀罕,那么轻尘便是发自内心地感到厌恶,她幼年至今长时间活在颠沛流离,争夺与杀戮当中,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世人心中无竭尽的贪欲。

    她曾不得不沉浸其中,如今有机会可离开那些勾心斗角与相互利用摆布,自然不会再主动投身进去。

    于此,两人竟然殊途同归,达成了别样的默契。

    只是,他们也太过清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许多事情从来都难以避免。

    陈时谋说得对,他们的软肋太多了,力量薄弱不足以抗衡进攻愈发诡谲激烈的缥雾迷楼。为今之计,单打独斗行不通,必须寻求援助。因为弦月玉玦之事已经不仅仅关乎于他们本身,更牵涉到朝堂之争和内忧外患,其中过节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一番商议之后,薛楚涵和钟灏认为,不论如何也要有一个交代,既然他们无心寻宝,那必然要将弦月玉玦妥帖交付给值得信赖的人,才对得起当日高婆婆的委托。

    轻尘对此自然毫无异议。

    季复明没见过有幸得到巨宝却甘愿拱手送人的,难以置信后只能表示尊重他们的意愿。

    这日四人到达某个不知名的小县城,却过而不入,绕着县城边缘去了,此时距离龙泉寺还有一日路程,赶路要紧,故不必再进城耽误行程。

    此为通往余姚县三条主要干道之一,炎炎晌午,他们赶路路过一茶点饭食小摊,便坐下来歇息片刻,随意叫了几碟小菜些许粗粮以及茶水,不多时伙计已经递上来。

    这时虽是晌午,许是近来内乱的缘故,朝廷大举征集成年男子入伍,故这一路上少有行人,零星碰到几个亦是脸色不虞,远远听到马蹄声便急急忙忙地低头走过。

    所以这小摊上的客人也不多,本有两人一身寻常布衣打扮,像是附近山民模样,四人落蹄下马时候他们已经用饭结束,待饭菜上桌,两人已经扛着一担薪柴走远了。

    热天食欲不佳,四人望着热气腾腾炒熟的菜肴皆是兴趣缺缺。只盼着躲一躲这艳阳,没得忙着赶路倒中了暑气就得不偿失。

    季复明一双木筷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中的食物,与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

    这时“哐啷”一声响起,还没回头已经听得伙计暴怒着骂开了:“怎么又是你这叫花子?好几日都在咱这晃悠,快走快走!别影响老子做生意。”

    四人好奇回头,原是一个瘦削佝偻的老叫花子打翻了店家的瓢盆,他提着一个脏兮兮的布袋,一身不知从何处拾来的灰色道服破烂不堪,风餐露宿之下已将道服染成灰黑的颜色,沾着泥巴一块块的,花白的头发半束起另一半已经散落下来。

    他一边驾轻就熟地躲着伙计的追赶,躲着躲着便往四人这边靠过来了,一路被追着瞧起来十分狼狈。

    轻尘饶有兴趣地瞧着,那老叫花子却倏地溜到轻尘与薛楚涵之间去了,惹得店伙计扬着赶苍蝇的拍子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薛楚涵见老人上了年纪还要靠乞讨为生,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站起来给老人家让位,一手拦着伙计,一边妥帖地问:“老人家,你可是饿了?若不介意,与我们一同用餐如何?”

    “那可不行,”伙计连声道:“这老叫花身上极脏,没准还有跳蚤什么的,让小人把他带走,莫要惊动客官用餐。”

    “不必了,你下去吧。”薛楚涵坚持。

    伙计半是不情愿地走开了,时不时瞟眼过去望着他们。

    那叫花子见店伙计被薛楚涵打发走,不由得意地回头跟狠狠盯着他的伙计咧了个鬼脸,方仰起头去看薛楚涵,口中连连应到:“那敢情是好。”

    话音未落,老叫花子果真不客气地埋头大嚼,三二除五桌上的菜肴风云残卷,被洗劫一空。

    “这……”那伙计似乎看不过去,不由得走上前来道:“其实客官不必理会这个叫花子,他长期于此讨饭,sao扰食客,实在可恨……您瞧,他将菜肴都吃光了,不知客官是否要小人给重新备一份?”

    轻尘本专心地瞧着老叫花吃得欢快,此时听闻伙计问起,抬头望他一眼便开口道:“不必了,天热得很,你去备多一壶茶吧。”

    伙计欢快应道,往茶摊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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