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先知 (第2/2页)
轻尘问那老叫花:“喂,你是否有话要说?” 老叫花举着一只鸡腿,吃得满嘴流油,口齿不清问:“甚么?” 轻尘笑而不语,却只看着他。 老叫花见她这般,不由得依依不舍地放下鸡腿,大袖一挥抹掉嘴上的油光,笑嘻嘻地向轻尘道:“既然你开口问了,咱也没法子。我老叫花虽然穷,却从来不白拿人家东西,不如这般,咱给你们算一挂吧?” 说着他果然从口袋中揉出一团破布,上面歪歪扭扭画了个八卦图。 钟灏轻笑,还以为是什么世外高人在此装腔作势呢,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只见老叫花盯着薛楚涵瞧了一会,又绕着轻尘走了一圈,摇头晃脑沉思的动作倒是有板有眼儿。 轻尘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喝止。 这时老叫花突然啧啧啧地叹道:“不详,这是不详之兆啊。” 薛楚涵莫名道:“老人家您的意思是” “我说,”这老叫化滴溜溜转的神色望向薛楚涵有一瞬间的聚焦,瞬间又散去。 他指着轻尘和薛楚涵两人嬉皮笑脸道:“这是凶兆,大凶之兆!你们俩大劫在望,情缘难续。若执意而为,必不得善终。” 薛楚涵有摄于老叫花方才电光神闪朝自己撇来那别有深意的一眼,半晌反应不过来。 轻尘听了怒极反笑,不由得冷嗤道:“怪力乱神,我不信命。” 那老叫花也笑了,道:“命就是命,无需你信。” 此时伙计将新泡的茶水送到,一叠声道:“客官茶来了,请慢用。” 一边举目去望那叫花子。 “欸,我老叫花不受待见,倒是远远走掉的好。”老叫花子笑嘻嘻道:“吃饱了,多谢款待啦。” 他一捋垂于额头的花白碎发,看似随口嘀咕了一声:“这药效还未发作,怕是效用已经过时了罢?” 伙计捧着茶座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只见那老叫花弯腰拾起自己丢于一旁的破布袋,晃晃悠悠地往来时的方向走了。 店伙计仍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季复明鹰爪一般的指尖已经掐在了他的喉间,面无表情问道:“做戏还要做到甚么时候,指使你的到底是何人?”
伙计喉咙间发出干呕嘶哑的挣扎声,一张脸憋得像猪肝红般发胀。 此时又有马蹄声响起,从脚步声判断来者十余人,大部分马蹄清脆灵便,其中三匹马落地沉重,可知来的多是轻骑,亦有负重。 至于是敌是友,就无从辨别了。 不久远处的泥地尘土飞扬,人马迅速靠近,薛楚涵定睛一看,竟是与青联帮一向往来频繁的淮山派掌门第二第三弟子,其余数人并不曾见过,但从衣饰装扮上可判断大概是教中长老一类身份,以及数个淮山派门徒,一行共十三人。 淮山派等人策马来到茶水摊前,见季复明已擒住一人,亦是不解。 钟灏见马上负者三个已经昏死过去的人,其中一个依稀是方才用餐的山民之一,故开口问道:“在下钟灏,请问贵教这是……” 淮山派等人认出薛楚涵与钟灏,纷纷卸鞍下马,招呼道:“我们来路上偶遇八名行踪可疑之人在草丛,似要伏击某人,本以为是朝着咱们来的,却不想歪打正着,得知薛公子钟公子就在此处,险些中jianian人诡计,便马上赶来了。” 季复明将那伙计掷于地上,此人差些窒息,此时突然得救,不由死命地咳嗽,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方才落座之时,季复明不经意瞄了原来坐于茶水摊那两人一眼,发觉那两个山民模样的人身旁皆摆着一担柴火。 季复明是个孤儿,却自幼就寄养在小县城的农家内,对山民们的习性颇为了解,所以很快便发现了蹊跷。 凡是普通山民打柴,大多是晨间出发上山取柴,暮色时分才归,此时不过晌午,他们竟然早已打好了一箩筐的木材,而且柴火根根挺直分明,干燥程度非常好。 这是不可能的。 哪怕采光再好的木料被砍伐下来时候必然带有水分,需要在院子中晾晒多天,日光烘烤掉后才能燃烧,否则水分大多只能烧出一堆黑烟,难以点燃,煮出来的食物亦会有奇怪的味道。 单凭这一点就有理由相信,两人并非寻常村民,这两箩筐木材不过是门外汉用来掩人耳目的道具,所以季复明打着手势暗示其余三人小心警惕,莫随意饮食。 淮山派一行人听了十分钦佩,盛赞道:“这位兄台心细如发,实在难得。” 季复明伸手再去提那伙计,发觉他早已在与人谈话的时候咬破藏在舌间的毒药,毒发身亡。 淮山派的人见此,连忙回头去看驮在马背后面的三名晕死过去的同伙,发现同样也是自尽而死,早就没有了气息。 薛楚涵对这样花样百出的伎俩早已见怪不怪,看到淮山派弟子轻装赶来,似与他们同一方向,不由得问:“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淮山派第二弟子黄庭柯和薛楚涵曾有一面之缘,听他问起,迅速答道:“缥雾迷楼的黑衣人下了战书要大举来犯,师傅务必令我们带齐人马前去支援,我们只是先锋部队,其余人等仍在后面,马上便来。” 钟灏一听咋舌道:“他们来的时间远比我们想象中要早。” 薛楚涵当机立断:“即是如此,我们马上启程吧,若马不停蹄赶路最快明日便可抵达龙泉寺。” 其余人轰然应允,纷纷踏堤上马,就要出发。 轻尘仿佛对他们行动恍然不知,只呆呆望着刚才那老叫花走去的方向,心乱如麻。 薛楚涵顺着她视线望去,极远的小径尽头,那老叫花身影定住在树林里,似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的抉择。 此人举止行径十分古怪,可哪怕隔了那么长的距离,那老叫花表情不再嬉皮笑脸,远远望着他们甚至略带严肃的目光竟像有如实质,打在脸上钝钝地痛。 轻尘心底有不安泛起,薛楚涵被老叫花搅得云里雾里,只能伸手去牵轻尘。 此时黄庭柯招呼道:“薛公子还在等什么?我们该启程了,不然龙泉寺怕是等不及呢。” 薛楚涵脑袋清明起来,笑应道:“马上就来。” 说完拉着似还在迷糊中的轻尘上马,轻尘忍不住回头再望那老叫花的身影,却发现小道尽头早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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