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流影_一百五十九阴阳留宿归客途,寂寂柴门冷炊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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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五十九阴阳留宿归客途,寂寂柴门冷炊烟 (第1/2页)

    黄昏,残阳西挂,在一片青山绿水掩映中,殷汇镇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花影,幻然如梦,过往的河道,行人依旧往来不息,帆船客商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不一样的故事。

    苏乔也已连续十天穿梭在这个地方,每天这个时辰,驼着背,汗流如豆,从镇的东头奔入,西头奔出。

    一株翠柏在镇口霭然生姿,挺拔雄壮地屹立着,旁边一间门面铺子,一个中年妇人每日忙进忙出,此刻也不例外。而卖菱角的小四也还坐在那株翠柏下,专注地刮着菱角,每刮完一竹篮,他便将菱角交给那个妇人,由妇人将菱角煎成糊,卖给来往的客人。

    他每递给妇人一竹篮菱角,妇人都会朝小四一笑,夸他两句:“你今天真卖力。”使得小四精神抖擞,更加卖力。

    据说菱角成糊可以清暑解热,除烦止渴,益气解毒,尤其对于烂醉的酒鬼甚有奇效,可消醉酒之后的口苦咽痛,若是累了,喝一口菱角糊,可以提神提气,使人精神。

    小四原先并不知道这个方法,这个炎热的季节,也不是采摘菱角的时候,去年初秋的一次,小四进山里砍柴,无意间碰见一个约莫二十上下的大夫,那大夫告诉了他这个方子。

    大夫眉清目秀,眼有清光,面上却清浊相混,整日无精打采,好似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小四见他没日没夜地在山头游荡,早也在,晚也在,心中好奇,却从未与那人说过话。

    直至菱角落果之季,一众乡民于山下湖边采摘,小四也采了一布袋,背在肩头,复又上山。砍柴是他的活计,日日不息,那次也与往日无甚分别。偏生那回那人从一株树下伸个懒腰坐起,张口打一个哈欠,在暗里朝小四那个方向瞄了一眼,突然脱口道:“砍柴能赚几个钱……”声音故意扬高,瞄了瞄四周,心不在焉似的目指一株株树木,道:“就你这砍法,整座山头迟早被你砍光!”

    小四咕哝骂道:“臭酒鬼,要你管!不砍柴,老子一家吃什么?”

    小四看他那副尊容,断定他是无家可归的酒徒,是以,一句话出口,倒也无愧。

    那人哀叹一声,也未反驳,却道:“谁有闲情管你,我是担心你把树砍光了,我睡觉时,没地方遮太阳。”说着,又双臂托在脑后躺下,目望头上的树影,嘟喃问道:“我问你,他们都在山下的湖边采菱角,采到后都怎生处置的?”

    小四想也不想地道:“和我一样,当然都拿去药铺卖给老张了。”

    那年轻人紧问:“他卖你多少钱?”

    小四脸一红,低声道:“也没多少,老张是殷汇镇出名的抠门,爱钱如命,十斤菱角,他算我一文钱!哎,穷人穷命,哑巴亏也认了!”

    树下那人又叹了一声,想了想道:“好像你们这镇上就他一家收草药吧?”

    小四连声道:“可不是?东头殷家巷有个殷老爷,但是太远了!沿途又要吃住,又要留宿,不划算!”

    年轻人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方法,保你不用砍柴这么辛苦!”

    小四双眼奇亮,瞬也不瞬地投过目光,他接着道:“你呀,入秋拣菱角,再向附近的村民收菱角,将菱角碾成粉,煮粥也好,水煎成糊也好,卖给酒鬼赚大钱。”

    小四不信,他又道:“这种菱角非但解酒毒,亦可解幼童疮毒,益气防渴,比药铺里面的药便宜多了,年老体弱者皆可食用。对了,可别煮的太苦,放点东西煮甜一些。”说罢,呼呼大睡去了。

    小四虽然奇怪,也照做了,一年下来,生意倒真红火。

    今日黄昏,他刮菱角十分卖力,一面刮菱角,一面张望长街,十多日以来,他都是这样望着,等着一位客人。

    那客人每日晌午顶着烈日,背着一个姑娘,从这头穿入长街,临近日落,又背着那姑娘从长街穿出,汗流浃背,甚少歇脚。

    头一回,客人急促地穿入长街,就从小四跟前奔过,在那客人身后跟来两男两女,衣着光鲜,全都带剑,与客人一身银素长衫相较,犹如天上与地下。

    小四记得那两男两女中有人冷喝了一句:“姓苏的小子,你站住,要把人带到哪里去?”

    后来在小四惊愣中,那苏姓人转身了,刹那,看着围猎他的四个人,竟冷然大笑,笑未止,他已在小四夫妻的铺子里坐下来,还将背上的姑娘放落。

    哗啦,那姑娘竟浑身无力,半分支撑也没有,眼见就要软跌在地,就在这转瞬间,苏姓人焦急地唤道:“青姑娘!”面色慌张,也顾不得擦去额头汗珠,一把将那姑娘搂在怀中,而他自己则被迫蹲着。

    他就那样蹲着,喝了三大碗菱角糊,又要了一碗菱角粥,一勺一勺地喂给那姑娘。

    那两男两女也不阻拦,而是为那苏姓人付账。

    那青姑娘却有气无力,神志不清,说不清楚话,一会儿口呼‘苏公子’,一会儿又喃喃细语着‘柳大哥’,前言不搭后语。

    小四瞧那苏姓人面熟,在旁观瞻,突然叫了一声‘恩公’,这才得知此人名讳,实为苏乔。

    从天绍青被交托于苏乔后,每日以来,苏乔就是这样背着她穿街绕巷,寻医问诊。若听闻何村何地有名医落脚,即刻赶去,然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天绍青的腿脚尚不及全好,当日便自碧云堂逃出,以致过度用力,不能行走,病情加重,一连数日,俱陷在昏迷之中。

    她浑身的骨骼被人打散,苏乔无法想象那样的疼痛,只有白日不停地奔走,殷切地期盼碰见一个举世无双的大夫,晚上便在烛下看书,即使深夜也不合眼。

    时钟钰的煎饼铺本没有医书,然而自从天绍青来到之后,时钟钰便悄悄地带回几本医书。

    医书价值不菲,俱都罕见至极,寻常街市难有摊主。

    时钟钰为防苏乔起疑,特意将酒洒在了书面,又做成医书破烂之相,但苏乔翻看了两眼,已经心下了然,只是他没有时间顾及更多的事情,又多年养成懒散的习性,虽有留意,却未深想。

    忽然间,苏乔觉得自己的医术造诣太过匮乏,越多大夫束手无策,他越感到彷徨害怕,更加觉得自己荒度了青春。

    可是——那九年,酒中游戏人生,他有苦衷,每思及此,苏乔举目望向窗外的夜色,无可奈何。

    听见天绍青在房里的痛叫声,即便是刻意压制,仍然清晰入耳,苏乔立在她的屋外,看着躺在床榻的她,听着她压抑的呼声,浑身僵硬地站着,一动不动,也不进屋安抚,无动于衷。

    他真的无动于衷吗?

    小莲知道不是。

    小莲是玄天门的婢女,与小蓉都是赵铭希指派过去的,一齐照顾天绍青。

    为防万一,赵铭希又派了两名玄天门好手,日日尾随,那两人一个叫雪松,一个叫雪梅,俱是冷面,除了总是阻碍苏乔私自带天绍青外出之外,倒也无事,惟独那小莲与小蓉喜闹,叽叽喳喳。

    因此,每日为天绍青梳洗,倒省去了时钟钰许多麻烦。

    时钟钰的煎饼铺并不宽阔,容身之地极窄,那小莲及小蓉便每夜留宿屋外,她们带来一顶软轿,四周挂绛纱帐,白色的纱幔,一层又一层,里面凭空架起藤床,正合二人躺卧,若遇到风雨,二人便在时钟钰的铺内将就。

    小莲面如芙蓉,娇花照水,小蓉机灵,身手不凡。

    这一日,苏乔照旧背着天绍青,去往殷汇镇东面一个村落,据说那里新来了个大夫,苏乔想去试一试。

    小莲与小蓉寻来一辆马车,邀请苏乔上车,却不想遭拒,苏乔看了一眼马车,只是摇首,远远避开,言辞凿凿道:“马车太颠,还是留给二位姑娘吧,二位每日陪苏某东奔西走,苏某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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