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浅浅醉红颜_第六十五章 浅浅流光,彷徨似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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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浅浅流光,彷徨似殇 (第1/1页)

    这齐贵妃,便是瞿书焕的生母,也是她,亲手将落玉抚养长大。

    上次皇上寿宴之时,据说齐贵妃身体微恙,皇上对其极是体贴呵护,特允其于殿中休养,因此莫浅浅也一直遗憾无缘亲睹其芳容。

    提及这位能养育出瞿书焕和落玉两位气度超然、卓尔不凡的皇子的齐贵妃,莫浅浅便莫名地萌生一种好感,跟在小宫女的身后,步履也愈见轻快。

    齐贵妃的宫殿名为卓兰殿,殿名乃皇上御笔亲题,不见宫中惯有的奢华雍容,却显淡到极处的雅致。

    齐贵妃的出身不过是当朝尚书之女,其容貌在姿容锦绣的后宫中也算不得出众,却能多年来盛宠不衰且高居贵妃品级,于宫中,可谓是传奇一般的女子,故而宫内上下对其的恭敬景仰不亚于一国之母。然而却有一些年老的宫女私下偷传,这位齐贵妃能蒙受圣眷,皆是因其面容有几分相似二十年前皇上身边的一位尚宫。

    待见到齐贵妃时,莫浅浅才切实体会到殿名的含义,何为淡雅似兰。她的五官不够美艳,却清秀脱俗,唇边若有似无的浅笑,纯粹得不染一丝世俗烟尘,岁月仿若对这位兰仙似的女子也格外厚待,竟不舍在其面庞上落下丝毫痕迹。她身着一袭流水色的宽袖百花裙,便是静静地坐着,也不动声色中就让周围的珍奇花草顷刻间失了颜色,一见莫浅浅,便颔首温和一笑,刹那间,眉眼绽放出的明丽光华,晃花了莫浅浅的眼睛。

    齐贵妃浅浅地笑着,像个望着自己女儿的母亲一般,眸中的温柔让莫浅浅心中一阵酸涩。

    “清儿,”齐贵妃的声音犹如珠玉相击,清丽动听,“你与焕儿相处得可好?”

    莫浅浅唇边的笑容有些凝滞,她竟有些不忍在这样一位雅若天成的仙子面前说谎。

    似是觉察出她的为难一般,齐贵妃轻叹一声,低低道:“本宫也晓得清儿你的委屈,想是焕儿他尚未脱去孩儿心性,待你冷淡了些,恐也是有意为之,毕竟当初这桩赐婚,他的父皇逆了他的心意。清儿你,莫要怪他······”

    “无事,娘娘莫要忧心,殿下待清儿还是好的,”她急急解释道,不愿见到仙子眉心蹙起微澜,“真的挺好的。”她又加重语气强调了一句,这也确是实话。

    仙子终于展颜一笑,仿若清晨第一缕阳光冲破雾霭。

    接着,齐贵妃就如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般,眸光柔软,满脸尽是宠溺的微笑,淡淡地回忆起瞿书焕和落玉小时候在其膝边调皮打闹的时光。

    莫浅浅默默地听着,眼中水雾氤氲,似是在她悠悠地叙说中,看到那两位俊雅的少年一日一日地成长。

    齐贵妃忽而叹了一口气,眸中的绚烂也黯淡下去:“······玉儿这孩子,自小最是聪颖乖巧,在焕儿同逸儿、琦儿嬉笑顽皮之时,这孩子却总喜独自一个在院中读书临帖,如此安静的性子,让他的父皇深感心忧亦感心疼。”

    “玉儿他谦恭儒雅,纯善豁达,从不与人争执,即便是与焕儿同时喜欢上一件东西,他也不会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笑着,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就是这样谦让温和的个性,令他父皇时常担忧,玉儿这孩子将世事看得如此清淡,究竟何事才会让他有勇气去争取。”

    “玉儿此次回京,”齐贵妃的声音有些虚无,“似是心有难以解开的缠结,抑郁寡欢,时而恍神。本宫问他何事忧心,他也仅是笑笑不语,尔后反倒过来安抚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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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莫浅浅也不甚清楚自己是以何种心情慢慢走出卓兰殿的,唯记得,自踏上出宫的马车,放下车帘的一刻,便怔怔地蜷缩在马车的一角,神色有些木然。

    因在卓兰殿小坐了一会儿,出宫时天色暗淡,已是过了晚膳时分。

    车轱辘吱吱呀呀地响着,驾车的小公公在这一颠一颠中神色也有些恹恹的,忽听帘内传来一声大喝:“停车!”

    尚未待他回过神,便见车内的女子一撩帘子,竟未等马车停下便径直跳下了去。周遭行人皆被此举骇了一跳,惊呼声中,却见这位衣饰华美容貌清丽的女子险险落地,身形一跛,似是崴了一下,她眉心微微一蹙,随即便大步向前走去。紧跟着,驾车的小公公急忙勒紧缰绳,但听骏马一声嘶鸣,这小公公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追在女子身后,嗓音尖细地高嚷着:“三王······哎哟主子哟,您慢点啊,您要去哪儿跟奴才说一声便是,主子,主子您别跑啊······”

    莫浅浅眸光哀伤,步子却不曾犹豫,愈走愈快,最后甚至提起裙裾直接跑了起来,对身后那忽高忽低的唤声全然不顾,脑中仅余一个念头——她要见他,她想见他!她要告诉他,此生能够遇见他,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不然她何以穿越千年的时光,无论如何,她绝不会放开他的手,纵然不容于世,都将义无反顾,即便等待她的是万劫不复的地狱,她也会朗声大笑着踏进去······

    她奋力地跑着,似是下了此生最重要的决定一般,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尽,独独留下畅快淋漓。

    终于走到顾府门前,她一步一步迈上台阶,门房小厮一见是她,竟是神色古怪地将门轰然合上。

    面对此种残酷的拒绝,莫浅浅仿若浑然未觉一般,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两扇巨大的红漆木门,动也不动。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檐下挂着的两盏灯笼发出微黄的光亮,使得门前立着的这位女子的身形愈发显得纤弱单薄。她面色平静地望着红漆大门,眸光晶丽,却带着淡淡的清冷,不见喜忧。

    慢慢地,顾府门前的街上,稀稀疏疏地站了一些行人,大家似是对这位立于门外神情萧索的女子有几分好奇。她已然站了许久,却是一语不发,挺秀纤细的身子站得笔直。

    “落玉——”她终于缓缓启口,声音凄婉却虚渺得有些不真实。

    “落玉,我知道你在,你见我一面可好······”

    人们只是远远望着这名女子面色哀伤地对着紧闭的大门,唇瓣开合,却听不清她的话语。渐渐地,女子面上的神情由哀恸变成了绝望,眼角清泪犹如溃堤时的洪水般奔涌而出,此刻她似个被抛下的孩子一般,哭得十分伤心,狠狠地捶着大门,却只能听见大门空洞冰冷的闷响。

    许久之后,女子终是颓然无力地仰靠着大门,缓缓滑下,最后,双手环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胸前,但见肩膀一抽一抽。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辆标志着福源镖局的马车驶来,车上跳下一位妍姿俏丽的女子,见她一脸焦急地拨开人群冲了进来,跟在其身后的是一位俊朗飘逸的紫衣公子,但见紫衣公子疾步上前,弯下腰便将瑟缩于顾府门前的女子打横抱起,转身便上了马车,随即扬长而去。

    众人依旧有些恍惚,这名女子来得莫名,这离开得也有些莫名,一阵窸窸窣窣地议论之后,便也各自散开了,而顾府的朱红大门,却始终没有打开。

    顾府内,一位白衣公子神色悲恸地立于门边,他的手掌轻轻地贴合在门上,似乎这样,便能感受到这门板另一面那倚靠在其上的清瘦的身子。“浅浅——”白衣公子伤情低唤着,俊挺的脊背有些弯曲,仿若正承受着难言的极大伤痛。

    “浅浅流光,彷徨似殇······”他低低吟着,仿佛透过眼前厚实的门板,看到了那伏门痛哭、脆弱受伤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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