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梅蕊嫣_第七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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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第1/2页)

    朱棣回到折香苑时,奚梅正于灯下细心地捻一缕缕金色丝线,那丝线十分闪亮,少时便晃得她有些眼晕,不由得瑧首垂了眼睑拧一拧眉心。朱棣关切问道:“做什么做得这般伤神?”

    奚梅头也不抬:“我今日须得都将这些丝线劈了,还有少顷变成。你且去忙你的,不必顾我!”

    朱棣蛮横地将丝线从她手中一把夺过来道:“你竟日日比我还要忙上三分,眼睛都熬红了,这些放到一边,先陪我说说话!”

    奚梅拗不过他,只得罢手娇俏一笑,扯一扯朱棣的衣袖道:“好,我们说话!让我先来猜上一猜,你如今只等着有人来拿你,好叫你师出有名,是也不是?”

    奚梅心知朱棣虽将她护在折香苑护了这样久,可终有那尽头到来的一日。故此,连日来,朱棣晚间回到折香苑她便总爱主动与朱棣论及眼下的形势,一来宽一宽朱棣的心思,二来她也确实想懂得多一些。

    然而朱棣却每每总是欲言又止,奚梅便扯着他衣袖撒娇以“猜上一猜”相问,他也不能不答接着奚梅的话语宠溺笑答:“梅儿一向蕙质兰心,料事如神!那不如再猜上一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奚梅咬唇思量道:“十七弟?”

    “你可还记得与我一同来北平时途径的滹沱河?”

    奚梅仔细回想然终不得其门而入,朱棣自怀中拿出那张羊皮地图与她细细讲解一番后,她展颜一笑:“原来如此——真定!”

    三宝并不能如从前一般经常见到,朱棣做什么再也不会避讳葛诚卢振,更时不时露出一些端倪叫他们知晓。即便身在折香苑中,她也能察觉到肃杀之意步步迫近!正如此时,朱棣因她前些日子对着兵书颇为用功,便时而会拿出地图与她纸上谈兵,她一时失神一时惊诧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言罢朱棣将她拢入怀中爱怜地吻一吻她的耳垂道:“如今只有一件事情叫我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有些不信,奇道:“还有叫你为难的事情,我定然料想不到,快告诉我。”

    朱棣的声音忽而恍惚起来:“再过不久我便要出征,可你在这里,我总不放心。”

    奚梅忍俊不止,俏皮道:“我答应,我一定不会飞走。”

    奚梅的笑颜将朱棣的心温软成了一池春水:“梅儿别闹,你乍然不在身边,我会不惯,也会不安心。”

    但见她用食指轻轻按住了他的唇,脸上的顽皮笑意渐渐浅到温婉:“我总在这里等着你。”

    朱棣将她搂得更紧:“这次怕是有数月的时间,我会把三宝留给你。”

    “不要!”奚梅在他怀中轻声却坚定,“我虽不知战场到底如何,但定然日日风尘,时时凶险。这里有姝娈和张大娘,你不必忧心。”

    朱棣还欲再说,奚梅直起身子捂住他的嘴蹙了眉头道:“你这是要我日日寝食难安么?”

    朱棣不再说话,就这样吻住了她,仿佛要将二人的肌肤都贴到一处去密不可分,guntang得融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地。长窗门紧闭隔开了雷雨交加,窗外大颗大颗的雨珠打得池塘中的莲叶叮咚作响,一道道闪电划过令折香苑忽明忽暗,惊雷滚滚而至,完全掩盖了折香堂内的琴瑟和鸣。

    燕王府中的如胶似漆仍在盛放,宁王府中的生离死别悄无声息。

    在朱柏安顿完小沐和秋霜后,宁王妃张瑾的日子终于走到了尽头,她脸上并无一丝一毫的丝毫痛苦哀伤,好似不过是日日睡着了那般宁静安详,唯有她脚边的随身灯(注1)幽幽一脉,告知世人张瑾的魂魄已然不在。

    朱权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盘坐在一旁,神情并看不出喜怒,默默地烧着纸钱。雪白的灵幡因风飘飘,长长的几乎就要飞扑到了朱权的眼前,却又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白炷壁上累累垂下不间断的大颗泪珠那样夺目,似在替张瑾鸣冤抱屈,将她一生未流过的泪通通流个干净。

    朱柏走到朱权身边亦是盘膝而坐,瞧着朱权手边的那张浣花笺(注2)。

    “微袅露鬟云髻,龙涎犹自恋芊指。流莺新翠低低道:卯酒可醉还起?颦翠娥斜捧金瓯,暗送春山意(注3)。”以楷书写就,横平竖直,十分规矩齐整,这原是儿女间的闺阁情话,用这样端正的字体写来,其实是很突兀很不相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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