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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口么?”
奚梅也不避嫌,当着朱橞的面跟朱棣咬耳朵道:“我实在不喜欢你这个弟弟的腔调,而且他的两个侍妾身上的脂粉气实在太浓,即便走了,还是散不去,冲得我实在吃不下了。再说我有我惦记的事情,你们聊你们的,有三宝在,饿不着我。” 如此朱棣也点头道:“好,我与十九弟叙叙就回,说了晚上还要陪你看星星的。”说罢扬声唤道:“三宝。”三宝应声而入,“送梅儿回房,照例在房中再放张塌。” 三宝与奚梅离去,朱橞几乎是跌坐在凳子上,结结巴巴道:“四哥,你这是……” 朱棣泰然道:“我方才不是与你说过了么,我视梅儿为妻,是我朱棣一生一世的妻子,当然是要明媒正娶的。倒是你,我且问你,刚就藩那些年,你还年幼,倒做了不少值得称道的事情,这两年是怎么了,越发地没个样子。” 朱橞的笑容似西边最后一抹即将落尽的斜阳:“四哥,咱们心里头都明白,父皇知道封了皇太孙,咱们这些叔叔们心里头都不服,所以二十九年的圜丘祭天,是做给我们这些个儿子们看的。去年的圜丘祭天索性直接由皇太孙主持,我若再励精图治,不让自己堕入温柔乡里,岂非将自己至于刀刃之上。”说罢一杯酒一饮而尽,越往北,酿的酒就越是辛辣,浓度也越高,朱橞索性辣开了口:“其实四哥不也是和我一样,虽手法不同,殊途同归而已。” 朱棣端起酒杯小抿一口道:“你还年轻,言语间小心些好,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便罢了,其他地方不许浑说,自己府里也不行。而且,我与梅儿确实两情相悦。” 朱橞有点酒气冲昏了头,尽力压低声音道:“四哥,我就是不服气,他朱允炆凭什么,不就是仗着懿文太子的缘故嘛,我只怕他福气享过了头,不能像汉武帝时的卫太孙虽襁褓时下了大狱,却终而能否极泰来。” 朱棣呵斥道:“还不住嘴,越发地胡说八道。” 朱橞忽然端正了神色,哪里还有半点酒醉的样子,微笑悄声道:“四哥,他日皇太孙登基,定会对我们这些叔叔们下手的,四哥熟读兵法,且教教我如何自保吧。” 朱棣亦笑道:“许久不上战场,如今满心只惦记着与你四嫂大婚时的事情,也在想着改要你备些什么贺礼。至于兵法么,其他都浑忘了,只记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朱橞会心颔首:“不错不错,而且要走得干干净净。”想一想复道,“四哥想要什么尽管知会一声,弟弟必定竭尽所能。” 说完与朱棣相视一笑,起身打开窗户:“酒喝得多了,开开窗散散酒气,顺便看看这滹沱河的夜景。”朱棣立在他身边,他对朱棣压低声音不传六耳道:“我只服四哥。” 朱棣洒然一笑:“约了梅儿赏这滹沱河的夜景的,你自去你的温柔乡,我和梅儿去河边散步去。” 朱棣回到房间时,奚梅正在灯下忙着,朱棣问她:“时辰还早,去河边走走吧。” 二人携手漫步在河边,奚梅时不时去踢一下那河水,朱棣则看着这河水自无极开始往西南方向而流,心下暗自有了盘算。看见她将那河水踢得正在兴头上,全然不顾已经湿透了的鞋袜,硬拉着她回了房。 睡至半夜,奚梅忽然悄悄起身,小心地再三肯定了朱棣已经熟睡,偷偷地点了一盏灯,坐得远远的,生怕吵醒了他,拿出那只香囊,一针一线地赶工。 朱棣既感动又心疼欲起身阻止,转念一想,索性让她这两日累一些吧,等到了北平进王府前撑不住睡着了,也可免了她自己一步一步走进王府时的惊惶和不安。想到此节,眯了眼看了奚梅一眼,嘴角含了温柔之意睡去。 奚梅终于将安放香囊收口绳的最后一个线头藏好时,窗户已经漏了几丝光进来了。她悄悄地将做好的香囊放到自己包袱里,蹑手蹑脚轻轻地将窗户打开。滹沱河对岸的青青芳草地,仿佛是被人蘸一层淡淡的绿色,远远地与天地连成一线,太阳正从最东边的那一层绿色冉冉升起,既照得草地一派温软,又照得河水波光琉璃。朱棣从身后轻轻揽住她道:“已经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了,你很喜欢这景色,是不是?” 奚梅只“嗯”一声,将所有的欢喜都蕴含到了她静静的笑容里。 与朱橞一道用过朝食后,忽的一声鼓声震天,惊得奚梅向窗外望去,约莫有近百个身着七彩蝶罗裙的女子在河边跳舞,一个个的媚眼不住地往这里瞟。奚梅苦笑道:“这便是谷王爷准备的节目?当真辜负了滹沱河边的如斯美景!” 朱橞忙作揖道:“未来嫂嫂恕罪,小弟是以己度人,自己俗不可耐,又扰了四哥和未来嫂嫂的清听。”说完立刻着人去将歌舞停了。 朱棣对奚梅道:“梅儿,你先回房,我与十九弟话别几句,咱们就启程回北平了。” 奚梅点点头依言而去。 朱橞望着奚梅旋身离去的背影对朱棣道:“我如今倒看不清,四哥是动了真心还是做的假戏了?” 朱棣眼眸深沉如水,郑重地看着朱橞,以至于朱橞看到自己在朱棣的眼眸中一丝晃动也无:“这世间,唯有梅儿值得我一世倾情。” 再过几个时辰就要进北平了,奚梅的手一刻也不肯闲,朱棣也由着她,红色蚕丝线绞成水波纹的长绳栓在了香囊上,再用红色的蚕丝线编了个复瓣梅花缨絡坠在香囊下面,而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终于成了。”说完递给朱棣。 朱棣一看,一座小桥上立着一位玄衣男子,不消说自然是他自己。桥下的小河河水静静流淌,小河的左边一片梅林中一名着月白小袄绿罗裙的女子半倚一棵红梅树看向东方的日出,日出的光辉照得小河右边的黛瓦粉墙潋滟着淡淡的金光。苏州的女子,乱针、齐针、平铺、回勾,好精巧的手艺! 朱棣将香囊系在青玉腰带上,情深款款道:“你系上红梅缨络,是因为当日,我与你一起采的是红梅。” 奚梅困倦无比地笑道:“我知道你一看就懂。” 朱棣将她抱入怀中道:“快睡吧,瞧你眼下的乌青,都困成什么样子了。”奚梅在朱棣怀中沉沉睡去。 黄昏时分,进了北平的城门,朱棣悄悄撩开帐帏对三宝吩咐道:“你即刻先行策马回府,传本王的令,等本王的辂车抵达时,无论是谁,要是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便是这辈子都不用再听见声响了。”三宝明白此中关节,得令而去。 抵达燕王府时,奚梅睡得正香,朱棣取过斗篷盖在奚梅身上,小心翼翼地下了辂车。一府的人鸦雀无声,朱棣抱着奚梅大步向折香苑走去,只顾凝视着怀中之人,眼神一丁点儿都没有落到其他任何人身上。甘棠急忙伸出手去,可朱棣走得又疾又稳,她的手指与朱棣的袍角堪堪地擦肩而过。 注: 1、西津渡口:西津古渡坐落在镇江市西边的云台山麓,三国时叫“蒜山渡”,唐代曾名“金陵渡”,宋代以后才称为“西津渡”。 2、北固山:镇江三山名胜之一,远眺北固,横枕大江,石壁嵯峨,山势险固,因此得名北固山。 3、甘露寺:甘露寺坐落在长江之滨的北固山。 4、凤凰亭:传说明太祖朱元璋召选儒生时经过北固山下的一个六角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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