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的决心 (第1/1页)

    彷徨之地不分日夜，只有分隔亡魂与生者的钟声。如果叶加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进入彷徨之地后的第六声钟声，再过24小时，他作为见证者的工作就会画上句号。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把目光投向酣睡的莉可莉丝。虽然被她用劳务合同坑了一波，但是后面并没有发生什么危及生命的事情，叶加也就没去追究。“要说再见了呢，小坏蛋。”叶加喃喃自语到。

    “晤姆~”莉可莉丝翻了个身，仍然睡得很深。叶加替她重新盖上被子，结果看见了一封被她压在身下的信封。

    “致见证者？是给我的吗？”叶加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引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字体歪七扭八毫无章法，估计是莉可莉丝偷偷在床上写的，显然她还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事。于是叶加将信纸对折放回信封，重新塞到莉可莉丝身下。

    做完这一切后，叶加忽然感到有些心悸，就好像是某种冰冷的粘质裹上了心脏，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因此凉了几分。他想起了莉可莉丝讲述的传说：当有人想要以不被世界意志承认的史诗改变世界的规则之时，世界意志的执行者便会降临，恭行天罚，将他/她以及见证者一同抹杀。

    “凋亡的魔女，放弃你的计划吧。”彷徨之地上空回荡起冷漠的女声，叶加的不适感在那一瞬到达了顶峰，他痛苦地跪倒在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够了！”莉可莉丝起身走到叶加面前，挡下了无形的威压：“你的水平仅限于欺凌弱者么？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下一刻，木屋在极致的威压中碎裂，化作漫天飞舞的木屑。

    “你已经是一篇史诗的主角了，世界意志不允许有人两度担任主角。”执行者冷冷地说到，而后，她的目光锁定了跪在地上的叶加：“他就是你的见证者吗？可惜，白白丢了性命。”凌厉的斩击随声音一同落下。

    叶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尖锐的风声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只能看着那道剑气向自己飞来。然后，他的眼前出现了星空，无垠的璀璨星空，剑气坠入星河，溅起一片发光的尘屑。就好像是物质世界被撕开了一角，抑或说，这本就是某人裁下的一片星空。

    在柔和的星光下，叶加稍稍取回了理智，他将莉可莉丝交予的笔记本护在怀里，迅速退向后方。

    执行者咂了下嘴，第一击的失手意味着她无法以见证者为突破口结束这场闹剧，她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召唤星空的少女身上：“其实你现在仍然可以放弃，世界意志不会为难迷途知返的人。”她试着劝降，不过她手中的刀却握得愈发的紧。

    莉可莉丝轻轻地摇头：“你是不会理解我的决心的。”伴着话音，她身后的星空爆发出有如超新星爆发的亮光。与此同时，执行者所在的地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藉由明暗的强烈对比，叶加勉强捕捉到了纠缠如麻的光弹轨迹。

    莉可莉丝的攻势只持续了短短的数秒，执行者身形一闪，出现在了莉可莉丝面前，并将手中的长刀重重挥下。

    结束了——叶加捂住了眼睛，执行者也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但是他们听到的却不是少女的哭喊，也不是刀刃切入人体的骇人声响，而是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莉可莉丝将用作法杖的黑伞横在胸前，挡下了着致命的一击。

    莉可莉丝没有给执行者留下咂嘴的时间，空着的左手立刻唤出一柄细剑，刺进了执行者的小腹。

    吃痛的执行者用力逼退莉可莉丝，快速向后掠去，但是数发光弹迅速追上了她，在彷徨之地的主干道上空炸出了一朵璀璨的星云。随后，执行者翻滚着坠落地面，扬起了一大片尘屑。但是那股威压却丝毫没有减弱，甚至还在增强。

    “你走吧！”莉可莉丝紧咬着唇，抛出了自彷徨之地的神明那里得到的剧本残页。

    “欸？”叶加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迷失在纸张构成的风暴当中。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时间仍是八月六号，神隐发生的那天，地点仍是在前往学校填志愿的路上。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光乖陆离的梦。

    他带着迷惘走进了学校的机房，麻木地打开了志愿填报网站。差一点的985，还是好一点的211？他翻开了志愿填报手册，自上而下检索适合自己的学校。

    “叶加？你昨晚没睡吗？你这心神不宁的样子很让老师担心啊？可别填错了。”耳畔似乎响起了班主任的声音。

    “我没事……”叶加头一歪，倒在了电脑前。

    “咔！”——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叶加无比清晰地听到了清脆的断裂声，有什么东西彻底地坏掉了。

    --------

    熟悉的消毒水气味将叶加从溺水般的昏睡中唤醒，他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惨白的天花板。

    “醒了吗？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太卷了，为了高考真是连命都不要了。”说完，年轻的护士小姐替叶加取下了额头上的冰袋。

    “我是发高烧昏迷了吗？”

    “嗯，42度，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意识了，不过还是在不停地喊着谁的名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喊的是莉可莉丝。”护士小姐露出了花痴的笑容：“要是将来哪个男人能在昏迷时还在喊我的名字，我一定会嫁给他。”

    “莉可莉丝是谁？”叶加皱起了眉头，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人以彼岸花为名。

    “我看你就是烧糊涂了，还能是谁，肯定是你的心上人的昵称之类的啊！”护士小姐嗔怪到。

    “今天是几号？”

    “八月八日，你昏迷了两天，不过不用担心，志愿已经按照你填的录入了。送你来的老师也很帅呢。”护士小姐再度花痴。

    叶加忽略了她的后半句话，他望向窗外，眼前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段诗句：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