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流影_二百一十六兴怀拈泪浮萍过,生在飘摇俯仰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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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百一十六兴怀拈泪浮萍过,生在飘摇俯仰时 (第1/4页)

    天一老人可开怀不起,进到檐内,见朱友珪醺醺然高坐堂前,两侧从者数人,或站或坐,三三两两的围在堂下,几个垂鬟少女正捧着酒杯,侍立在旁,不时为从者们添酒。

    其中有个约莫十五岁的少年,素衣白冠,形貌朗朗,本是广颡丰颐,却颊面削骨,生有异姿,看他年纪轻轻,投手挟酒之间,端坐从容,微一敛眉射目,不管视向何方,自有一将的威骇气度,如此虎贲之容,却狭目寒面,唯有瞅着端木静时,斜飞的眉角才展现一分疏俊。

    这就是崔世源了,尾随端木静到此,便投靠了朱友珪。

    究竟他是朱家兄弟的哪一位养大的,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他只知道那一年自己一个孤儿无处可去,有次流落到逍遥山的荒野,迷失路径。

    北风凄凄,大风雪呼啸而至,他浑身乏力,又饿又累,晕厥在雪地里。

    大雪掩埋了他大半个身子,他几乎被冻死,倒在雪中,手脚都已僵了,仍爬着起来,睁开眼睛,期盼可以瞄到人家,可远望山影重叠,虽有嶙峋的怪石,森繁的古木,然而白雪皑皑,一眼也望不到边,倒地之处一马平川,荒无一片,连树木都已凋落,整个是空山无路。

    当时他满心绝望,只觉得天道无情,上苍从不怜悯他,崔家一门望族被铁蹄踏平,就剩下他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却要埋于风雪,独孤地死于荒岭,无人问津。

    他拾起最后的意识,看看天,看看地,雪花飘飘,成串堆上他的脸颊,也肆虐着他逐渐冰凉的躯体,终于他支撑不住,昏睡于地。

    他以为自己再无生机,却偏偏醒过来了,而且醒来就见到个紫衣姑娘抱着他,前胸衣襟敞开,将他紧紧裹在衣内,竟以身体为他取暖。

    他震惊无措,本该面红耳赤,可早已经冻僵了,肌骨打颤,是多么留恋她胸膛的温暖。

    旁边生着一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柴火,所处是个山洞,幸好也没有路人经过,他未免那姑娘尴尬,只好装作熟睡。

    那姑娘似乎也在发抖,甚至还有几分神智未清,不住地抖颤呓挣,崔世源听不清她想要说什么,但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正有种惶惶害怕困扰着她,而她也正在极力抗争克服。

    即使她未明显表露,崔世源也知道,她内心定有一段梦魇般的恶事,怕是遇到自己,起了同病相怜之心。

    一般的少女们自将贞节看做性命,哪肯轻易为个生面男子这样取暖,就算他是个小孩,可若非父**人,多半冷眼对待,谁肯付出贞节?

    因此,崔世源推断,当与她曾经的往事有关,看见自己快要冻毙,才肯这般做。

    然他也奇怪,她既在深山出现,想必住在附近,却因何不将自己救回她的家里?后来才知她有难言的苦衷。

    那逍遥山是她拜师之地,她却不能够显露真实身份,别说她叫朱静,而且还是朱室的一位亡国公主,要与伯父们一齐图谋造反,隐身逍遥山,救下崔世源,实属意外。而她经常偷摸下山,与其父朱友善见面,故而不能将崔世源带回去,面见逍遥二老。

    那逍遥二老也只收女,不收男,他们在月明教见惯了教主边行的恶迹,认为男人长大了,多数不听使唤,女孩则较为乖巧。

    另外,这朱静还想给崔世源留个活路,也是在其介绍下,崔世源加入了朱室的北风龙虎卫旗下,入了神策军组织,成了血风剑一员。

    被救活后,他精神复苏,再次醒来,端木静早已整好衣容,完全无恙般拿了吃食给他,且一直以为他处于昏睡,不晓得那件事,他也就只字未提。

    不过崔世源永远也忘不了端木静的恩惠,也忘不了她的温暖,有时将她当**,有时当jiejie,有时则像欣赏女人一样谛视她。

    他少年老成,心计颇深,都是在血风剑中锻炼的,山洞那次事件过后,崔世源就暗暗立誓,要做个像样的男人,娶这个女子回家。

    可她比自己聪明,美貌智慧样样不缺,又心性高傲,怎肯屈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且都把他当小孩看待,并无其他心思。

    他一定要超越端木静,成为强者,是以每次看着端木静,他都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天一老人来到时,他吃酒思索的,也是这件事。

    他的旁边下首位,坐着游龙水崖向睐,也与他相同,不时打量着端木静,即使一舞罢了,朱友珪已经驱散舞姬,向睐脑海还回荡着恰才端木静的舞姿,他也没有说话,良久才微移目光,延视天一老人。

    天一老人乍瞧堂中景象,不免觉得朱友珪太悠闲,微一低首沉吟,便起足走入堂内,每行一步,都觉脚下如金石般沉重。

    不知是他不悦,还是别的?

    朱友珪微醺起身,来到堂中立定,一手托着酒杯,一手负后,等待天一老人迎上来,闲适地道:“师父,今夜突来此地,有什么贵干?”

    天一老人眉峰攒聚,吹胡子瞪眼,只管怒目盯视朱友珪,两撇白须都被鼻口的气息震得颤动起来,并未开言,似是忍气未发。

    端木静呆坐在那里,将那天一老人瞧了个仔细,心里寻思,这便是柳枫的师父,定要好好看看柳枫熟稔的恩师。

    那天一老人已至耄耋之年,鹤颜长须,面白额阔,耸目如射金刚之气,敛目如星曜掩光,平视人时,原本多现慈蔼,可威可慈,满头白发已有四尺长了,更未有任何扎束,与长须一并飘散。

    由于他眉毛也是雪白,更拉出两缕,从眼角拖曳而下,兼之穿了一身白裳,行走时,如在平地履过,飘移不沾尘沙也似,白发银丝一起飘荡,长眉也跟着飞飞。

    他内功深厚,轻功高绝,披发走来,飘忽不已,俨然一个仙翁长者驾临。

    但他穿着简朴,脚上蹬的草鞋,几十年如一日,不改此习,显见久处深山,常以陋室为居,纵使如今走入尘世,也未改分毫,不由使得端木静肃然起敬,暗道:难怪柳枫文武气宇超卓,授业恩师这等风范,怎能不教出一个出类拔萃的徒弟?

    感念于此,她又轻叹,想及自身伯父二人,也都不凡,若是寻常人,哪能接连兴起一方祸乱?筹谋是一方面,天一老人过往的能力教导也必是一方面,否则亡国之君,不是被杀,便是狼狈于世了。

    可惜她的二位伯父都过于嗜杀好争,有时连亲人也不放过,与柳枫相比,可就差远了。

    端木静不觉想起柳枫对天绍青的好,对自己的漠视;对唐皇的忠诚;对他**承诺的守护,心中一时感慨万千,摸着面颊,微叹道:哎,他总是不愿意看我一眼,我真这么令他讨厌么?

    心念一声,她又惋惜道:罢了,纵然你当真看了我,也会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美好,你既已有佳人相伴,我还是就这样想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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