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十载踏莎行_第一章(1)无穷无尽是离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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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1)无穷无尽是离愁 (第2/3页)

喃道,“才始迎春来,复送春归去?才始迎春来,复送春归去……”眼光第一次从案上那一卷莲华经上移开,转向窗外。藕香榭帘外的春日,雨丝在水面上点出一圈又一圈,绵绵密密无穷无尽的涟漪,彼此交错纠缠,看不清楚。一转脸已经不是那一张冷漠的脸,竟是绽放出自小罕见的暖意,“三jiejie,如今春日方胜,正是探春踏青的时节,是三jiejie的时节呢。”又唤道,“入画,把咱们收着的静芸香取出来,咱们结社时点着再好不过的。”语毕却不见人答应着,却是彩屏从里间出来,“姑娘,入画jiejie不知收去哪里了,如今还要好一会子找呢。”惜春这才想起入画如今已经不在这园子里了,还是自己亲自赶了他出去的,只淡淡道,“罢了,取伞来吧。”一行人便逶迤自藕香榭向凹晶馆去了。

    不一时到得凹晶馆一带,水榭在雨中如瑶池仙馆,岸上桃花如烟霞烂漫。水中一两点岛屿散布,也是芳树满种。一行人踏上通往馆内的曲廊之上,犹如凌波踏水,自红英烂漫中彳亍。到得馆外,漫漫曲廊以一亭收束,檐角飞扬,彩绘精雅,垂珠篆题着“落蕊飞英”四个字,附近也正是桃花最盛处,风雨飘渺,红英烂漫,漫天飞舞,也正合了落蕊飞英这四字。侍书、翠墨与彩屏便要进屋子去洒扫收拾,却被黛玉阻住,“咱们今儿就是来赏桃花的,摆在屋子里有什么意思?就在这亭子就好,你们几个,去沏了茶来。”探春见黛玉心情极好,心中掠过一丝伤怀,却又旋即释然,“我曾听得云meimei说,这凹晶溪馆的名字,还是林jiejie给题的呢,不知这四字是潇湘稿不是?”黛玉凭栏一望,“是呀,当日中秋,我与云儿在此处联诗,她那一句寒塘渡鹤影,实在是好句。我接的是,冷月葬花魂。这凹晶馆边的桃花,本就是我极爱。”宝玉接到,“林meimei还在凹晶馆这附近的桃花林里有个花冢呢,还有一首好诗,可惜你们都没福气见着。”探春伸手去接那隔了水面飘来的绯红点点,笑道,“今儿林jiejie必会再做一首好诗的。那一日一首桃花行,我们姐妹也都不敢再做了。近日却是不管了,哪怕是抛砖引玉,也要勉力作一作的。”

    正说着,侍书彩屏几个已在亭边廊下架起了小茶炉,不一时茶香飘出,更觉得心旷神怡。众人只是凭栏望去,岸上的飞花不断地飘入亭中,风很柔,夹缠着雨丝和桃花瓣的香气,婉转卷入衣袖。探春见黛玉今日着了一身玉白桃花春衣外裳,花朵时而密簇,时而飞散,深深浅浅。黛玉素来怯寒,内里又多了一件春水碧的夹衣,外裳翻飞,露出内里荡漾的碧色盈盈,正如眼前之景,春光碧水衬着这无边花树,似是凌波欲去。探春惊讶于黛玉今日的美丽,他素来自然是极美的,只是今日这般模样,却是从来未曾见过的。探春却不知另有一人在边打量她,却是惜春。在她的眼中,三jiejie与林jiejie今日都是不同平日的,黛玉自是不必说,平日郁郁,今儿却是释放了所有的暖意和灿烂。而探春却正是相反。平日里,探春多是喜爱色泽明快锦绣亮丽之物,这一日却是一袭白衣,非是黛玉身上带着温润暖意的白,月白带着微微的冷,只在袖口绣了一圈天青色的芦苇,淡的几乎看不见。衣衫单薄,只有桃花落上去,添了几抹暖意。连眼神也大不同与平日,眼底透出迷茫的悲哀。是什么时候开始,三jiejie身上那如同玫瑰花一样的颜色退去了,成了如今的模样呢?如今的三jiejie看起来……惜春复仔细打量jiejie,心里却是一笑,虽是淡到了极处,探春究竟是探春,她的清冷,像是一朵白色的蔷薇花,虽看着是柔婉娇弱,那花朵下的刺却是与玫瑰一样的,那种骨子里的倔强与刚强,从来没有改变过。

    待得侍书把沏好的茶送到各人面前,黛玉也已经拟了题,却是社中从未有过的随意,“眼前之景,言外之情,皆可入辞章,体韵不限。”几人讶然,“这题目倒是新鲜,只是倒也无从下手了。潇湘妃子这是诚心考我们呢。”众人却都未下笔。半晌,探春忽起身,提笔写下一支踏莎行:

    瞬息容华,年年春雨。芳树成红波成碧。伤心常在烟霞外,一枕清梦寸如缕。

    帘外愁人,不知几许?落香浮蕊逐波去。莫问明年葬何乡,此去魂飞无寻处。

    惜春跟着读了出来,却是惊讶,“三jiejie这一首,怎如此之悲?”探春只摇了摇头,“不过是心头所感罢了。”

    众人皆是默然。黛玉上得前来,拿过诗稿,神色迷离,”莫问明年葬何乡,此去魂飞无寻处”手却忽的一松,那片云蔚笺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上。“三丫头,你……”说着竟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青白的手指死命攥着那方绢子,一点血迹从春水碧的绢子里慢慢渗了出来,像是春水波上漫漾的一朵桃花瓣。身子簌簌的抖,衣衫本就轻薄,那一树盛极的桃花摇曳起来,纷纷扬扬,与亭内亭外纷扬的飞红开在一处,只是那样的盛开只是一刹,众人还未及回神,黛玉便晕厥了过去。

    众人登时着了慌,哪里还顾得上再作诗,宝玉已是慌了神,只不住的叫林meimei。探春即刻唤人去找藤屉子春凳来,又命侍书出园子去通报老太太传太医。不一时春凳抬着到了,众人便一路跟着去潇湘馆,探春走在最后,末了回首,那“落蕊飞英”四字竟是触目惊心。一低头,那片雪白的纸笺就在足下,静静躺在桃花瓣中。探春一俯身,将那一页纸折起笼于袖中,转身疾步跟着众人去了。

    潇湘馆内,紫鹃雪雁见了自家姑娘竟是被抬着回来的,一下子着了慌,忙忙的安置下来,却不知怎么办才好只是哭。惜春在一侧默默立着,也是黯然。宝玉此时神色倒是平静,只是坐在黛玉榻边,握着黛玉的手,此时也自是无人再说什么。探春却没有在里间,只是在外间反复踱步,急问,“太医怎么还不来?”却听得窗外贾母的声音急急的唤,“林丫头怎么了?”探春忙迎上去,急声回明了经过,贾母进得屋去看见黛玉面色惨败中泛着潮红,气息却是衰微,不由心肝儿rou地哭起来。一时太医终于请了来,后面王夫人、凤姐儿等忙忙的跟着。太医此时也顾不得避嫌,赶着进了屋诊脉,神色却是肃穆,一时皱着眉头只是摇头。贾母此时已是不住的哭,只一迭声地唤太医救治。太医沉默半晌退出里间,探春跟了去,问,“太医,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形?”太医沉吟道,“恕下官之言,小姐这病……已是油尽灯枯,莫说下官,就是华佗再世,也是救不得了。如今只看命数,若是过得今夜能醒,只怕还撑持得月余,若是明晨尚未……如今也只能尽人事罢了。”当即开了方子,探春忙接过细瞧,虽不甚通晓医术,却也识得方子上俱是一些寻常温补之药,素日林jiejie的方子上都是常见的,遂知太医不过是虚应故事,聊尽人事罢了。却也无法,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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