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十载踏莎行_鸳鸯锦(郑婷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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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鸳鸯锦(郑婷华) (第1/4页)

    一醉醒来春又残,野棠梨雨泪阑干。玉笙声里鸾空怨,罗幕香中燕未还。

    终易散,且长闲,莫教离恨损朱颜。谁堪共展鸳鸯锦,同过西楼此夜寒。

    我唯一的女儿出嫁的时候,伴着的是一支海笛吹的鸳鸯戏水。整座蓉城都听见了这一支欢悦的曲子。我想,我这一生,到这里也就算是完满了。我毕生想要的,不过就那么两样,女儿的幸福,和在你心里哪怕留下一点痕迹。如今我都做到了,也可以安心的走了。

    我不曾想到,你竟然还会记得这一支曲子。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我在你的心里,从不曾留下什么印记,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旁观的人。我看过你的踌躇满志,也看过你的绝望欲死,我知道你的一切秘密,知道你的一切心思。我用了我的一生,来了解这个人,而总我以为,你从不曾了解过我。可是到了最后,原来你还是记得的,哪怕只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记得,我也觉得满足。

    桃花依旧开着,那些明媚鲜艳,在我手里渐渐凝固成了轻柔的香粉,远远地寄到了千里之外的敦煌。我的女儿,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平淡如我的一生,也曾经有过怦然心动,而你也永远不会知道,你从不曾怀疑过的我,也曾经欺骗过你。

    我握着多年前,自己亲手绣的一幅鸳鸯锦,轻轻覆上了自己的脸。没有人会知道了,我这一生的秘密,所有的对错,都将在这个春日里葬入黄土。只是可惜,我离开的时候,你却不会再为我吹起那一支曲子。

    婷华,这本不是我的名字。我原本的名字,和一起长大的云佩仿佛,与同辈的许多丫头的名字,都没有什么区别。婷华是我为自己取的名字。亭亭玉立,熠熠光华,大约是这样的意思。

    我记得,那几个字是长郡主告诉我的。那一日她又将我叫成了云佩,又对我说,一家子丫头的名字,都太过相似,叫起来总要让人迷惑,不如各自改一个。后来她又说,那一日她的哥哥,也就是你曾说过一句话,亭亭玉立,熠熠光华。我觉得这几个字极美,所以我改了名字叫做婷华,只因为亭字是郡主的名讳,她能许我用一个婷字,已经是格外恩宠。

    现在回想起来,为了这样的一句话就改了名字,实在是天真又好笑的。那个时候我忘记了想,你是因为什么,忽然说起过这样的一句话,那八个字说的是谁,我从来不曾想过。我那个时候只是想,从你口里说出的这几个字这样美,我改了这样的一个名字,也许你也会觉得喜欢。还有一个原因,我至今才想的明白。那个时候,我实在是害怕自己和所有叫做云什么的丫头一样,在你的眼里,与别人没有任何的不同。

    我当即就告诉你,我想要改这样的一个名字。我将婷华这两个字写在纸上,拿去给你看,而那八个字,我默默地留在了心里,不敢告诉。我看见你的眼光一亮,以为你看出了两个字背后的寓意,不由得有些紧张。我不知道,如果你问起来为什么要取这两字做名字,我该如何回答他。却没有想到,你只是说,“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倒不知道,你还是认识字的。这两个字写得不错,以后就去书房伺候笔墨吧。”

    就这样,我就进了书房,成了丫头们里与众不同的那一个。而我的名字,也顺其自然地成为了婷华。然而我心里却觉得有些失落,叫什么名字,在你那里似乎也并没什么要紧的,就算我的名字是婷华,你也没有问起我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就像你也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会认识字一样。我是什么样的人,好像对你来说都无关紧要,就算跟在书房中伺候,也只是为了方便罢了。

    后来的日子,情况却有些不同了。与卧房里大大小小的丫头叽叽喳喳不一样,书房虽也在启怀堂中,却永远那么安静。内书房与正堂之间隔着一座小小园林,与内院之间又隔着一座巨大影壁,古松蔽日,藤萝幽香,山石环抱,水声淙淙,好像这个世界里头,就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一样。来往的臣子不多,每每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退到外头,在廊子上看哪一座大照壁上黛色山石叠成的山影,还有两株茶梅,在影壁上投下疏疏落落的影子。

    在书房里伺候的那些日子这么安静,你的一呼一吸,我都能听得清楚。很多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时候兴致好了,还会给我讲几句诗。直到那时候,你对我终于是有了一些了解。你很多时候会惊奇地对我说,“没有想到,你还会这个”。我只是笑笑。

    那一年的初夏,书房外的岸边,浅紫色的菖蒲花上头开了两树夹竹桃,一红一白的,在水里投下交映的影子。你问我,为什么要种下这两株花,我笑着说,你极喜欢茶梅映在影壁上的影子,只是夏日茶梅并不开花,内书房一带,多种茶花,除了小小几簇菖蒲,夏日里并无可赏的。夹竹桃花期最久,姿态也优美,若是水中也能长长久久有影子可以赏玩,岂不是好?你笑着说我心思巧妙,只是他却不知道,我种下这么两树花,只是为了很久以前,你教过我的一首诗。

    摇摇儿女花,挺挺君子cao。一见适相逢,绸缪结深好。

    妾容似桃萼,郎心如竹枝。桃花有时谢,竹枝无时衰。

    春园灼灼自颜色,愿言岁晚长相随。

    那时候,前头的那些话我想也不敢想,只是被最后那一句打动罢了。愿言岁晚常相随,我相求的,不过就是那么一个相随而已。我的私心,也就是那个时候才开始的。我有时候会想,也许我会像很多陪在王族公子身边一同长大的丫头那样,因为陪伴足够长久,已经让人形成了习惯,就能够永远留下。就算永远不能真正嫁娶,却能够永远相伴。我想要的,也只是如此罢了。

    再到后来,你遇上了他一生最重要的一个人。我也终于知道,亭亭玉立,熠熠光华那几个字,说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一日我一进门,就看见你的桌案上展开了一幅画卷,上头画着一个美人,题着这么八个字,正是他的手迹。你对我笑道,“婷华,我今日去柳家,看见了柳家的大小姐。当初母妃给我送了这幅画来,问我这女子如何,我只当这画像作伪,随口应了这么八个字,却不曾想到,她竟真能当得起这几个字。”又叹了一口气道,“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当真不是虚笔。”

    那时候我心里一片空白,忽然问你,“王爷可是要娶她做王妃?”我看见你的神色一下就变了,你以前所未有的严肃对我说,“是的。”我仍然在微笑,“柳家的姑娘这么美丽,王爷也赞不绝口,娶来做王妃,也是再好不过的了。我还听说,柳家的大小姐,是个有名的才女呢。”你却忽然笑起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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