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都王番外】中 生别离 (第2/2页)
话,她拿起那本薄薄的书说:“近日得了一本书,里面有一个法子可以做很好的枪,据说旧时候许多将军的枪杆就是这样子做的。” 赤玓惊喜的拿起那本书,梁俍已经在书上勾画了许多,而那个做枪的法子用朱红笔记号。 “我却看不懂,你为我解释一番吧。”梁俍有些懊恼,里面有太多术语,她一知半解。 赤玓细细看了一遍,然后仔细为梁俍解释:“枪杆是用豆腐做的,用大毛竹,将中间的空节贯通,用新做的豆腐填充夯实,然后慢慢阴干。待干后,破竹,取出豆腐杆子。用刨子一点点的刨细,比平时练习使用的杆子略细,再用竹子剖成细篾条,一根一根包裹在豆腐杆子上面,用细绳扎紧,竹篾条需要浸油。再阴干,这样子的大枪杆子就做好了。这种杆子非常结实,刚柔相济,可以用上百年。” “这般?”梁俍惊异,赤玓却笑道:“改日试试便知。” 梁俍点头,说:“若是真的,也为我做一支,你教我舞枪。” “怎么怀了孩子之后这般喜欢舞刀弄枪一类的了?莫不是怀了个男孩?”赤玓摸了摸梁俍的肚子,调笑说。 “那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梁俍好奇,眼睛睁大大大的。 赤玓想了想,才说:“男孩。”怕梁俍不喜,立刻解释道:“若是男孩,太后心中舒坦,你也过的舒坦些。” 确实,当太后知道赤玓今生只娶她一人之后,便有些不喜她,若她一举得男,太后便也无话可说了。 赤玓接着说:“若是男孩,你若不想再生便可以不生,可若是女孩,你又要受一次苦了。” 梁俍眼中溢出水花,却笑道:“傻瓜,怎么是苦呢?为你生孩子,是最最幸福的事情啊,那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呢?” 赤玓倒是没有思考便说:“喾,帝喾的喾,怎么样?” “何意呢?”梁俍只知帝喾是五帝之一,而赤玓必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给孩子起这个名字。 “曹植《帝喾赞》:‘生言其名。木德治世。抚宁天地,神圣灵宾,教讫四海,明并日月。’”赤玓接着解释,“帝喾是上古五帝之一,可他的名气没有其它四位那么大,但是功劳却绝对不比另四位小,所以敬佩他。” 赤玓把梁俍搂进怀中:“我还敬佩曹植,活得潇洒风流,我希望我们的孩子,也能够不被外物所惑,在这苍茫旷野中快乐成长。” 曹植因为被哥哥曹丕嫉恨,最后郁郁寡欢而亡。 梁俍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赤玓立刻搂紧她,问:“可是冷着了?即使太阳出来了,温度还是冷,回房吧。”
“你搂着我便好了,我还想晒会儿太阳。”梁俍的心变得沉重,大皇子赤玏当上皇帝之后,并不放心一直被先皇宠爱的洪都王赤玓,常常派人来监视他们。 赤玓告诉她,皇上不喜欢他,因为先皇极为偏袒赤玓,忽视了作为长子的皇上,所以赤玓心中也有愧,皇上忌惮他也是自然的。 可怜赤玓的满身才能只能荒废在这边疆。 梁俍依偎在赤玓的怀中,柔柔的阳光照在她雪白的脸颊上,更显的剔透,她叹一口气,把深埋心中许久的不安问出口:“……夫君……你后不后悔当不了皇上?” 她的家族没有给他成为皇上带来任何助力,墨家的姑娘却让大皇子坐上了皇位,皇上这般忌惮赤玓,她怕他的结局最后也像曹植一般,英雄失意。 “当然不后悔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看遍这如画江山,快意江湖,远离京城的腥风血雨。”赤玓吻了吻梁俍的额头,他知道梁俍的不安,说,“我本就无意那皇位,何况皇兄确实比我更适合那皇位,你不必自责。” “我很享受在边塞这样自由自在的样子,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就是苦了你。”赤玓握住梁俍的手,把弄着那莹白的指尖,问,“我不后悔,你呢?” “我亦无悔。”梁俍笑着说,反握住赤玓的手。 阳光漏过梨花洒在他们身上,女子抚摸着高耸的肚子,依偎在男子怀中,男子在她耳畔轻轻呢喃了什么,女子回眸抿嘴而笑,干净的脸庞百媚生,画面温柔的不行。 若时光一直禁锢在这美丽的时刻该多好? 铁甲染血光,赤玓一收到梁俍临盆的消息便匆匆从沙场回来,来不及卸下身上的盔甲,而产阁中传来阵阵痛呼,赤玓焦急的走来走去,身上的铠甲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却盖不住产房中的痛呼。 产阁的门被打开,几个丫鬟端了几盆热水进去,又有一个丫鬟端着一盆血水匆匆走开,赤玓立刻拦住那个丫鬟问:“王妃怎么样了?” “奴婢不知。”丫鬟低着头,匆匆的走开,独留赤玓呆立在原处。 突然,产阁内传来一声婴啼声,赤玓惊醒,冲向产阁,门却已经打开了,一个产婆抱着襁褓,贺喜道:“恭喜王爷,是个小世子。” “好,好,赏!”赤玓双手都在颤抖,他颤颤巍巍的从产婆手中接过襁褓,看着襁褓内小小的脑袋,极度的想要把这个喜讯和别人分享,对,与梁俍一起! 赤玓推开挡在门口的产婆,径直向内室走去,产婆惊呼:“王爷,万万使不得啊!” 里面的丫鬟婆子们也吓了一跳,纷纷挡住他,说:“王爷,这产房污秽的很啊,快快出去。” 赤玓不理她们,内室已经很近了,一个转角便可以看到梁俍的脸。 他大跨步,已经没有人敢拦他。 转角,没有见到梁俍的脸,床幔把梁俍完全遮住,只能看出梁俍躺在床上,而床边已经跪了一地的人,赤玓笑道:“快起来,不必跪拜。” “王爷……”一个丫鬟声音呜咽,赤玓僵住,迈向床边的腿也停住,脸僵硬的转向那个跪在地上哭的抽噎的丫鬟说:“哭什么哭?” “王妃她……”丫鬟哭的抽噎,赤玓恼了,走向床边,指尖触到床幔刚想掀开,一道哭嚎震碎了他的魂魄,“王妃去了!” 赤玓全身都在颤抖,抱在怀中的小世子猛地哭嚎起来,赤玓立刻抱着世子哄了起来,说:“阿喾不哭,阿喾不哭,父王在。” 小世子不再嚎啕大哭,只是轻轻啜泣,赤玓轻轻的吻了吻世子的额头说:“真乖,不要吵醒你的母妃。” 赤玓把食指放在唇间,示意所有人小声离开,跪在地上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快速离开。 赤玓轻轻的掀开床幔,梁俍正静静的躺在床上,安静祥和,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赤玓一动不动,只剩世子轻轻的啜泣声,就像害怕吵醒沉睡的梁俍。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熬过去,世子也渐渐停了哭泣,睡着了。 “梦吧?”赤玓忽然开口。 一定是梦吧,自己一定是太累了,刚刚从沙场上回来,陷入了昏迷,才做了这么可怕的梦。 一定是自己做梦,对,自己在做梦,梁俍正等着自己醒来! 可是,怎么醒来呢? 这么真实的梦……世子红润的脸庞还有舒适的温度,而梁俍苍白的脸没有一丝温度。 赤玓双眼血红,把梁俍搂在怀中,又把襁褓放在梁俍怀中,轻轻呢喃:“梁俍,我们的孩子。” “放心,我会照顾好阿喾,不会再娶别人的。” “还好,你不用经历这样的绝望,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战死沙场。” 洪都王赤玓一夜白了鬓角,再无一丝风流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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