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泰山于禁 (第2/2页)

人之后，理当投案，是非曲直，自有官府认定。你这般昨日杀人逃跑，今日再度大摇大摆过来饮酒，不是藐视我颍阴无人么？”

    大汉笑道：“投案？你们颍阴城里‘王苌手长，赵云眼晕’道我不知道么？手长眼晕之辈，稍稍打点，我纵然无罪，也难逃一死，投案？哼！笑话！”他说着又去过勺来，替自己舀了一盏，一口饮干了。

    杜佑一皱眉，刚要说话，荀续上前拦了一下，冲他点点头，走到酒肆前，把鞋子脱了，解开长条布包，乃是一柄环首刀，递给杜佑。

    杜佑急道：“承若，你这是要做什么？”

    荀续拍拍他的手臂笑道：“这一路过来，我也渴了，总不能让我干着嗓子说话吧？”

    他嘻嘻一笑，走到大汉对面，笑问道：“这位大兄，可能对饮吗？”

    大汉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一咧嘴，笑道：“听你适才所言，你可是高阳里荀氏子弟？”

    “正是，我叫荀续，字承若。”荀续一脸正色地抱了抱拳。

    大汉笑道：“荀氏高第，怎么做了区区颍阴县尉？”

    “连宗族乡人都无法保全，妄称高第，有什么用？”

    “哈哈哈哈，小兄弟，坐！”

    荀续也不谢，从怀里取出一袋钱来，扔到垆上，对那贩酒的美妇人道：“给我一石酒，切点狗rou来。”

    那妇人战战兢兢地收了，忙不迭地应是，手却是抖的。

    荀续笑道：“阿姐莫慌，你的手抖成这般模样，我可不敢让你切rou了。”

    那妇人点点头，扯出一丝哭也似的笑容来，把rou切了，连同酒盏小心翼翼的端到几案上，又捧了一瓮酒来，放在荀续脚边。

    荀续挥手道：“阿姐忙你的吧，不必替我筛酒了。”

    这个时代的酒都是米酒，十分浑浊，多有米粒，饮用时需要拿筛网过滤。《水浒传》里面经常提到“叫酒博士把酒筛来，连饮了几碗”，说的就是这个筛酒的过程。

    因此许多酒家都会请美妇人当垆卖酒，有时也帮着酒客筛酒劝酒，色授魂与之下，酒客往往喝得大醉酩酊，酒家借此来多赚些钱。唐诗里面经常有“胡姬压酒劝客尝”的说法，也是这个道理。

    荀续和这个大汉多少有点游侠脾气，饮酒不耐烦用筛网，直接拿勺子舀，有些酒糟那边有些酒糟吧，问题不大。

    大汉笑道：“你穿得这般得体，饮酒怎么像我一般粗豪？”

    荀续摇摇头道：“非也，你是粗豪，我乃率性，不同，大不同！”

    大汉听得一愣，笑道：“哈哈，好，共饮一盏。”

    荀续举杯便干，喝得有点急了，咳了两声。

    他天生酒量差劲，练不出来，不像荀彧，小白脸子无底洞，陪人喝酒就没见他醉过，经常把满堂的人都喝倒了，他还在坐上投壶。

    大汉大笑道：“率性倒是有了，这酒量怎么这般差？”

    “酒量差又如何？我看兄台威武雄壮，有侠气，舍命陪你痛饮一场又有何妨？”荀续给自己满上一盏，擦了擦嘴角道。

    “哈哈哈哈，好，小兄弟你也不差！吾名于禁，字文则，泰山人。路过陈留尉氏县的时候得了病，成谦幸而得到他与家人照顾。他有个女儿寡居在家，被当地的恶霸看中，时时侵扰不休。我病好之后，便将那恶霸刘氏杀了，一路西逃。来至此处，却不想被那刘氏的爪牙遇到，动起手来，被我杀了三个。”

    “文则兄你是泰山人，缘何一路西行过来？”

    “我有一同乡好友鲍信，他在京师与袁本初有些交情，托人致书于我，建议我往京师游历。”

    “原来如此，泰山鲍信，我也屡有耳闻，沉勇果毅，今日见到文则兄，想来人以群分，鲍信大兄绝非泛泛之辈，可惜小弟供职乡里，不得相见。”荀续摇头叹息了一阵，忽然想起一事道：“袁本初此人重名誉而轻能为，外宽厚而内多忌惮，文则大哥若去了袁本初处，恐怕一时不得伸展。我四兄荀友若也再京城，他与袁本初分属至交，我写封信给文则大哥，你可以先去见见我兄长，有他再度引荐你，大约袁本初会郑重一些。”

    于禁笑道：“小兄弟，你不抓我了？”

    “我何时说过要抓你？”荀续哈哈大笑：“今日我只见到一个勇烈果毅的大好男儿，哪里有什么作jianian犯科之辈？”

    于禁亦是大笑：“好兄弟，饮干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