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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第1/5页)
1 农村小老头说,最后说也有最后说的好处,兄弟们把细枝末节的东西都已经讲清了,我就可以直奔主题。 假如可以重来的话,我宁愿选择去打工,因为我父亲最希望我当一名吃皇粮的干部,尽管当时的干部已经不吃皇粮,但工资终究还是由国家发的。对此,他至死仍耿耿于怀,尽管其时我自觉发展实已超过了或许他认为的那种干部百倍,也曾如此劝过他,但他仍不能释怀。 这已经是观念的问题,我发觉,虽然大家都说我继承了他所有的基因,我们之间还是有不少差距的,尤其是观念上的,无论我怎样地表现他都不满意,因为他始终都存着“我是一名吃皇粮的干部,小汽车偶尔地也会开到我家的门前,小汽车当然得是公家的”这样的唯一的念想。 由于现实的原因,我没有能力满足他。待他过世后,我强烈地后悔起来,认为这就是不孝,因为社会显然已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孝已不再是能否给老人吃的单纯的问题了,而必须要尽量地满足他才不致于留有遗憾——过去的已经过去,显已不可能,但现在呢? 尽管我知道,若是依了他,我肯定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但我还是后悔着,因为我总能忆起他诸般的好来,相信所有的尚存有孝心的人在忆及父亲时都会觉得他是最高大最强有力的,虽然或者他很懦弱很单纯甚至很固执很可笑,毕竟还是要有所表示的,尽管表示的方式会有不同,但绝对地不让其留有遗憾却该是最现实的。 存有孝心是至关重要的,不存孝心的人绝不可以深交。如此就只有做假了,我不是那种把所有谎言都认作欺骗的人,有时候谎言也是美丽的,只要它拥有一个美丽的愿望——按照这样的逻辑,我成了一名打工者,打工者的生活或许会甚艰难,但我却宁愿独自承受,而且必须装作快乐的样子,因为我不能忘记了自己名义上的干部身份,而且必须要哪怕借钱也要买一个象征干部的公文包夹到胳膊下迈着方步回家,过不了三两年,我就要入党,偶尔地会找一辆轿车送我回家说成是公家的,那时候,找一辆车是不易的,宁肯去租,租车对我来说甚是昂贵,但我宁肯忍饥挨饿几天。 这些都是为了美好愿望的假设,因为我实在无法预测“假如”的后果,听了兄弟们的讲述才感到,只要一个因素发生转变,结果必定会变的,但我显然不想有过多过滥的“假如”,那样无异于幻想了,要那么多幻想干什么?还是现实一点吧,但还是要“假如”的,既有了“假如”,不妨且看他到底是怎样的结果。 这一天,我要象多数同学一样出去找工作了,因为毕业典礼已经结束,学校规定的毕业生离校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说来奇怪,这天居然会象人的心情一样,总是灰蒙蒙的,或许这天也是有感应的吧。 这是国家调整毕业生分配政策的第一年,不仅学生,老师也是高度紧张的,毕竟是第一年嘛。 这消息沸沸扬扬传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到了必须要面对的时间——一年前,学校就新增了自主创业的课,其他老师也总是自然不自然地要提到就业的问题,尽管他们激情洋溢地授课鼓起了不少同学的热情,相信多数人还是象我一样茫无着落。 为此,这一届学生的实习期被安排得特别长,说是实习,实际上是要大家各显神通去托关系找工作。 当然也有人无需去找的,父母原本就是市长局长大款之流,自少不了好工作干,有好学者甚至可以出国留学。 另一类,就是学习优异者,优异者就会当学生干部,这类人也勿需发愁,因为学校也广结关系,凭着关系或者已毕业的学生总能谋到几份儿好工作,非这些人莫属。 再有,就是考公务员当选调生的一类,也算是一种出路,据说这类的不仅需要丰富的文科知识,还要有关系,本人最好是学生干部党员。 还有,学校利用自己影响组织的供需见面会,虽然人家必须要查阅档案好中择优,但多是企业,有的甚至是私营企业。 这时所谓的好工作,其实就是大家传统观念中认定的稳定性好的工作。其时,正值企业滑坡,国营企业尚且不稳定陆续有下岗的消息传来,对于私营企业更不会抱有什么好感。 说到这里,必须要介绍自己了: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原来成绩优异的我居然一落千丈,不是我不努力,我也经常地挑灯夜战,有时候甚至会惹得同宿舍的人反感渐至愤怒,从说我不入群到找茬打架,所以我更加不爱说话。 后来总结起来,这算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还有我看起来很用功,实际上却无法投入进去,总是浮躁,尽管我努力克制自己却总无法克服。 或许因为心理素质太差的原因,大概从听说了这个消息就开始了,尽管当时仍属于道听途说,便因为咱们前面讲述中所提及的原因吧。 在我看来,这无疑是恐怖的,所以总会想,想这东西是个不由自主的东西,果真无法控制,课上课下甚至睡眠中冷不丁就会想起来,而且总是漫无边际。也算是我与之前的我不同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现实就是这么回事儿,越恐怖就会越让你恐惧,而越恐惧就会越糟糕——我远远地落后了,显然已经无法成为上述所说的四种人,除了这四种人,便是极少数,极少数也不是我自己。 ——原来我们并不是为考试而学习,而是为生存而努力。 我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但大学之前的优等生经历无疑又让我成为固执的人,固执的人认准了的事儿改变就难,不是我不懂得推销一词儿,而是因为在我的思想中推销的当然只能是物,若是推销自己,难免会有想法。 反正又不是我自己,我开始劝自己,而且这种观念迅速地占据了上风。 其实,这是在为自己的逃避找理由,还有,反正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毕竟还不到最后关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告诉自己。 人到了这一步,居然会存在着如此侥幸的念头,不到最后,就不肯相信确定无疑地尚没有来到的结果,总希望仿佛会有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出现。 奇迹嘛,要不怎么能算得奇迹?尽是些没用的自己跟自己的辩驳。 所以,当别人忙于推销自己的时候,我却呆到家里摆弄电脑或者睡觉,甚至连一点儿农活儿也不肯帮父母。 我娘就唠叨,这孩子变了,变得一点儿都不懂事。 我父亲便劝她,别唠叨,看不出来吗?这孩子有心事儿。 我父亲总能看透我,我娘就不再唠叨。不唠叨了也有不唠叨的坏处,这天就变得死一样静。 天静,我却不能平静,无法真实地描述,便如患了重感冒一样吧,不,比这还要重,忽而清醒,忽而迷糊,连摆弄电脑都尽不如意,觉当然也无法睡实,总算捱到了似乎又害怕的返校的日子,倒象是轻松了许多——不少事情,思考是压人的,真要硬起头皮上的时候,确会轻松不少,尽管我必须要面对的是我成了少数没有找到工作的人之一。 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竟会存了这样稀奇古怪的念头:除了那些成绩优异者,靠爹娘老子找到工作的人没出息,一辈子都没出息;进工厂的那些早晚要下岗,我仿佛已看到了他们下岗的惨状;靠托关系推销自己的,简直就是出卖,把自己卖了,哈哈,岂不牲口一般?我在安慰着自己,这安慰无异于麻醉。 我必须要出去了,或者说必须要出去出卖自己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因为我必须要生活,必须要让我父亲满意。 我竟是羞怯的,因为羞怯,必有三五同学陪我,或者出于难分难舍感情的自愿,或者因为老师的安排。 老师是善良的,他没少为同学的分配cao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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