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种子 (第2/2页)

    没有手电的灯光，看不见远处的篝火，周围中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除了那不断划破小腿和手臂的枝桠，什么都没有。这里是哪儿？

    美美子惊慌失措的望着四周。她根本不知道，刚才明明在树林边缘准备拾些干燥的柴火，仿佛在这短短一个走神的刹那，转眼就来到了这黑不溜秋的地方。

    “我还以为传闻中B班的乖乖女是个什么德行，原来也不过如此。”

    一个轻佻，优雅中透露出比万年坚冰还要寒冷的女性声音，悄然出现在美美子的身后。

    黑暗中，美美子暗暗咬着牙，拳头瞬间紧握，却又无力的松开。她理智的没有傻到去问对方姓名和为什么。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

    那陌生的女声虽然平稳，却蕴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挑逗。美美子不由的缩了下脖子，但是，她依旧沉默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这种事，其实远远不止发生过一两次了。每当调皮的同学们欺负她的时候，老师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他是真心希望这个拖油瓶早点受不了，滚蛋了最好，也免得病情一个突发而死在自己班上，在事业生涯上留下不可挽回的败笔。以至于，那些小混蛋欺负自己愈加肆无忌惮了。

    所以，身处于弱势的一方，美美子深深地知道，在受到这种对待的时候，沉默是最好的方法。让对方找不到欺负自己的快感，过不了多久，自然会离开。

    不过，今天她显然失算了，似乎对方没有如此轻易放过她的打算。

    “你难道不说些什么？缺陷品？还是说，你连话都不会说么？”那个声音好整以暇的说着，但是话的内容却恶毒至极。

    缺...缺陷品？！

    愤怒，前所未有的怒火从美美子胸中升起。令她无法忍受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残忍的揭开了。

    她紧握双拳，想要反驳，反抗这个声音，但是却又无言以对。因为哮喘而无法剧烈运动，即便是全盛期，她在小跑的时侯也有很大的可能会晕倒，更不谈与人打斗，此时此刻，她甚至连挥舞拳头表示愤怒都做不到。眼下，她所唯一能做的，就是退后一步，以自己目前可以做到的极限来表示不满和抗议。

    “哦~”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让她极度嫌恶的女声似乎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怎么，难道你想要反抗么？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什么公平，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会有哪个不顾个人安危、自以为是的白痴来揭露真正的邪恶，为你声张正义吧！那些人的尸体早就消失在某个烂水沟里啦！看看.....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义吧！什么事都不能做的四等残废，你有生存的意义么？”

    虽然极度气愤，却无法反驳。美美子拽紧了拳头，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呐~~看起来好像是认命了呢！真是无趣。”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美美子感觉对方似乎有些.....

    但是，她还没有完全考虑清楚。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扑面而来，无形的力量轻而易举的拉扯起她娇小的身体，面对这突然的事态，美美子惊讶的张开嘴，但是下一刻，伴随着“噗嗵”的落水声。冰冷的河水便彻底将她吞没。

    这是....噗~...怎么回事！？

    “救....噗~~”

    面对不可知的事态，美美子拼命的挣扎着，呼喊着，冰凉而呛人的河水不期然的灌入喉咙和气管，那是一种比哮喘病发那般窒息还要难受的感觉。但是，她还是死命的在水中翻腾着，她不希望死在这里，不希望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没有办法呼吸，她的手脚只能在水中拼命挣扎，伸向旁边的河水中，本能的试图寻找到能够让自己支持住身体的物品。终于。在经历了数次失败，连接被呛了好几口水之后，她终于紧紧抱住了一块耸立在水中的石头。

    “....咳咳~~.....”

    是谁？是谁要这么做？

    稍稍喘了口气，美美子努力的想转过头，想看清楚对方的模样。这时——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她的手掌上传来，有人踩住了她的手。

    “还在挣扎么？真是丑陋无比。你还有什么好挣扎的？残次品？安静的死在水里，然后被鱼吃掉不好么？至少，这样一来你还可以成为那里鱼类的饵食。还有，你该不会真的认为，会被人所喜欢吧。照顾象你这样拥有缺陷的东西，只是想想都觉得麻烦啊！....怎么，还不死心么？如果你真的爱那些喜欢你的人，那么，就乖乖在这里死去吧。这样一来，那些爱你的家伙也会放弃一份负担，不是么？诚然她们或许会为你的死而悲伤。但是，悲伤总归是短暂的。这也是你唯一能够做到的事了，不是么？”

    没错。

    正如这个人所说。

    美美子紧咬牙关，她的手掌已经开始渐渐麻木。

    自己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义？想到mama越来越疏离的眼神，惺惺作态的老师，明里暗里欺负自己的同学，还有那些总是自以为是的家伙，以为凭着点微不足道怜悯和施舍，就能体现出他们的高人一等，成为满足他们虚荣心的“心灵鸡汤”。虽然mama在照顾自己，但是她也会叹息，会叹气。毕竟，她不可能永远照顾自己，但是，自己又能够做什么。或许。死亡才是最好的选择吧。如果自己能够死去......

    不！

    美美子猛然间回过神来，她拼命抓住石头，不再理会那践踏在自己手掌上的疼痛。

    我不想死，就算给别人填多少麻烦也好，我不想死。不管会被多少人讨厌。我要活着。我绝对不能死。我————美美子的意识到此为止，冰冷的河水和剧烈的疼痛，彻底夺取了她最后的意志。

    合叶注视着眼前漂浮在河边上的美美子轻轻叹了口气，她移开右脚。只见美美子的手背上已经多出了一个清晰的鞋印。在这么用力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死死的抓着那块石头不肯松手么？

    “真是固执的孩子。不过，虽然身体素质差得可怕，但的确很有天赋。跟我当年的情况.....真的很期待呢！如此恶毒的种子播下种去，将来会开出怎样鲜艳的花朵.....”

    合叶如此说着，眼中却闪烁着幽幽的绿光，弯下腰反常轻柔地把昏迷的女孩从河滩上抱起，然后放在河边的草地上。白色的影子如幽灵般的几个闪越，转眼消失在树丛中。

    的确，现在还不是暴漏身份的时候。播下的种子，到秋天才是收获的季节。

    在这如此显眼的地方，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人发现她的。

    但愿她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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