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逢不必相识 (第1/1页)
江渝见齐氏出了门,将手里的饼子慢吞吞的放下,好奇的看着明锦。 明锦看着他清亮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她来前是带了一丝侥幸,心想若是齐氏不在,就能跟他说几句现代的事,可真如了她的意,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也未必就非得相识。 这会儿已经过了最初的震撼期,明锦也回了神,就算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哪怕他就是隔壁老谁家的小谁,既然已经在这里有了父母兄妹,就理所当然要在这里安心活一辈子,就算是对这里再绝望的时候,她都没想过要抛下一切找寻回到现代的方法,现代的那个人不管在现在还是未来都已经不存在,而她,就是傅明锦。 认亲这种大戏,她怕自己吃不消,她无法承担失去亲人的后果,因此不打算冒任何可能失去他们的危险,眼前的这个人,她不知道是否可以信任。 这么多年过来,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穿越这种事,就算是发生在现代也很有可能被抓去做实验,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比现代保守百倍千倍的地方,一旦被发现,那真是半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然而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亲人的反目,没有谁能容忍亲人的体被孤魂野鬼占据,明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几乎一闭眼就能看见家里亲人憎恶和惊恐的眼,她在这家里长大,朝夕相处十几年的感没办法说放弃就能放弃的,这件事,便是终明锦一生都不能告诉任何人。 犹豫、反复、挣扎之后是一片平静,明锦深深呼了一口气,终于坦然面对江渝。 江渝倒是没察觉明锦的变化,他捏着鼻子喝了最不喜欢的粥,擦了嘴,开始研究瓷碗的花纹,他的眼几乎没有闲过,一直在四处看,像是想看出什么破绽,好戳穿这个玩笑一般的幻境。 明锦的眼神随着江渝一路研究过去,从瓷碗的纹路是不是机器打出来的,看到了桌椅是否用螺丝固定,再蹲在地上研究地面的砖缝里寻找水泥的踪迹,最后还顺着墙根儿站起来,努力抻着脖子看屋顶有没有电线和灯泡。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明锦早就已经看过无数次,也验证过无数次,要让他找着个钉子,那真是老天开眼奇迹出现了。 “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江渝小心的问道。 明锦很想不厚道的告诉他现在是申时,可看着他疲惫又困惑的神,还是没忍心再逗他,如他所愿的答道,“是大周朝景德十九年。” “周?”江渝眼角抽搐,掰着手指数了半天才安慰自己道,“好吧,虽然历史没用了,还有随便抄诗词的便宜。” 轮到明锦唇角抽搐了,她假笑着道,“诗词?”这位老兄还真是有闲逸致。 “啊,没什么。”江渝慌忙摇头,又问,“现在皇帝是谁啊。” 明锦瞠目结舌,这是怎样一个二愣子啊,居然这种问题都敢问出口来,再说她一个农村丫头,皇上是谁跟她有半个铜子儿的关系吗? 好在江渝也没有楞到无可救药,很快就察觉自己说的不对,又笑道,“我是说,皇历,皇历。” 拐得真够生硬的,明锦忍住了没戳穿他,耐着子等他继续说。 “这儿,有玻璃吗?”江渝忽然开口问。 “琉璃?”明锦看他一眼,似乎有些明白他想做什么,点头道,“有的。” “我是说没有颜色的那种。”江渝忽然兴奋了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谁能比我有先见之明?前几天才专门背过配方啊,木哈哈。” “那种没有。”明锦看着他活灵活现的演绎巫婆笑,也扬起了唇角,提醒道,“那东西不比瓷器好用,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啊?”江渝有点傻眼,忙追问,“怎么不稀罕?” “那东西从前也有人做过,”明锦解释道,“做饰品比不上宝石,做碗盘却没人用得上。” “怎么会?”江渝不肯相信事实,瞪大了眼睛,“你见过玻璃碗吗?透明晶亮的,比瓷碗漂亮的多。”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金灿灿的光,明锦几乎能闻出里面的铜臭,只可惜,瓷器在中国古代如此盛行,而玻璃却发展不起来,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明锦带着一丝同看他道,“你想过没有,瓷碗摔地上不容易碎,就算磕破一个小口子,平常人家继续用是没问题的,你说的那东西不光容易碎,并且豁口太锋利,用了破口的琉璃盏,非得把嘴巴划出个大血口子。” 单这一条,就不符合经济效益,想要推广让大众使用首先就是要便宜实用,没有更好的玻璃制造技术,没有好的玻璃切割工艺,仅仅凭借背一张配方就想发家致富,实在悬了点。 江渝愣了愣,有些沮丧的点了点头,“这倒是。” “再有,你倒水进去琉璃碗里,很容易就炸了,”明锦不以为然,“你能做出不炸的琉璃碗吗?” “不能。”江渝苦着脸,他之前也不可能专门为了准备穿越研究这些呀,要真能知道穿越,他那天死都不会睡觉。 “就算没有炸,”明锦却不饶他,继续咄咄bī)人,“你倒一碗水,立刻就能烫得抓不住,你喝粥喝茶再再烫,瓷杯瓷碗照样能握得稳当。”
“是。”江渝垂头丧气,自己补充,“玻璃导快,玻璃碗属于先烫着人,再凉着胃的东西。” 明锦看他还算上道,微微一笑,一上来就想创业倒是不错,可想到什么是什么,可是会头破血流的,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理论和现实相差太远,作为一个资深的扑街穿越者,她还是有很多惨痛经验,不介意和新来的分享,毕竟她已经是个不能胡闹的大姑娘,而她还期待着看这个少年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不能参与,起码能瞧个闹,从前她做过的蠢事,就不要再来一次了。 江渝抬起头,正视明锦,笑着道歉,“是我太急躁了,多谢你提醒我。” 明锦一脸无辜,“我也没说什么啊。”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江渝伸手抱拳,对明锦一揖。 “可别这样。”明锦皱了眉头,侧让过他的礼,“您份不一般,又是个哥儿,不要随意向人行礼。” 这话才说出口,就让明锦差点悔青了肠子,这种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来cāo)心费神,同是穿越者也不代表什么,怎么就忍不住多嘴了呢。 江渝瞧出明锦的懊恼,却会错了意,他看进明锦的眼里,语气真挚的道,“可是在我眼里,生命都是平等的,没有谁低jiàn),也没有谁高贵,你提醒我,让我免于犯错,自然是该受这礼的。” 明锦却仍站在旁边,语气更加疏离冷淡,“什么平等不平等的话,就不要说了。” “我心里是真这么觉得。”江渝脸上没了笑模样,认真的重复。 明锦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暗中叹息,半天才道,“既然你不能定规矩,那就老实遵守。好比你给家里丫头香作揖,那我家老太太该摆在什么地方?你要磕头吗?你自是可以说问心无愧心安理得,可你让香以后在老太太面前怎么做?” 江渝被说得呆住了,眼里的切也黯淡下去,他低头抱住脑袋道,“谁能告诉我这是个梦。” 明锦看他可怜,也不再bī)他,低声道,“若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 “没什么。”江渝面色疲惫,客气地道,“还请姑娘带路。” 明锦了然,带他回去明瑞屋里,站在门口处对他道,“有事可以到前面去找人。” 江渝点了头,谢过明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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