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宁婉 (第1/1页)
亭中的女子,正是霄冥阁左护法——宁婉。 没人听得此夜里两人的交谈,只是在落玉公子离开不久后,宁婉忽然狠狠地砸了亭中的古琴。但见她宽袖一挥,琴弦尽数应声崩断四射,根根如同离弦的利箭般在月色中泛着骇人的寒光硬生生穿透了亭中的红柱。 “出来!”宁婉双手撑在石桌上,秀眉紧蹙,胸腔的剧烈起伏足见其方才的盛怒。 月色明暗间,蓦地于宁婉身前出现一身着暗蓝色夜行衣的男子,男子垂首半跪于她跟前,沉声应道:“左护法。” “去,将那个女人给我找来!”宁婉眼眸微敛,眼底一抹幽深。 “是!”男子纵身一跃,即刻消失在夜色中。 一盏茶时间过后,湖岸出现一位身着黑衣、蒙着黑色面纱的女子,女子身形略显纤弱却玲珑有致,摇曳的面纱下,隐隐可见其天人般的姿容风华。 宁婉眸光一凛,莲足轻点湖面,几个轻跃下便来到黑衣女子面前。 “你既已收回死柬,何以还不放过她?!”宁婉厉声叱道。 “嗯?护法动怒又是为哪般?”黑衣女子眉眼一弯,媚声笑道,“你向来对别人的生死看得最是清淡,怎么,我要杀她你不高兴了?护法何曾有此善念了?!” 黑衣女子的笑声柔媚动听,却透着淡淡的嘲讽和不屑。 宁婉冷笑一声,道:“她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我是要警告你,你既然不想她死,就别找那些不入流的下三滥角色动这些手脚,免得他人误以为我霄冥阁的人皆是废物,伎俩如此拙劣不堪,凭白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对,我就是不想她死——”黑衣女子忽而娇媚一笑,眉眼中瞬间绽放无限光华,尔后,她慢慢垂下眼眸,极轻地说道,“她那么容易就死了,我怎么办呢······”她的声音有些虚渺,似疑问,又似叹息。 黑衣女子喃喃低语着,忽而仰首望着宁婉,轻声娇笑道:“护法今日这般,怕不是仅仅为了霄冥阁的声誉吧,莫非,护法是看上了她身边的落玉公子?” 宁婉脸上迅速闪过一抹红晕,像是一个被大人看穿心事的孩童一般,登时有些语塞。 黑衣女子也不待她回答,一脸兴味地看着她变换的脸色,状似无意地悠悠一叹:“唉,若早知护法也钟情那落玉公子,我就该把情花檀留给你了。只怨我当时见那向二小姐为情伤神,一时心软,便将这罕有的檀香赠予她,谁能想到,这檀香,竟也是用在这落玉公子身上呢?”她呵呵笑着,笑得几欲喘不上气来,仿若她方才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闭嘴!情花檀,我没你那么下贱!”宁婉面色骤变,皓腕一翻,袖中立即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见其身影一晃,眨眼间,刀刃便顶在黑衣女子脖颈之上。 黑衣女子镇定地看了看自己脖颈上的匕首,神色不变,淡淡地讥诮道:“下贱?!护法为了完成暗杀任务,色杀的手段用得还少吗?” 宁婉面色晃过一丝伤痛,很快,这丝痛意便深深地隐入其幽暗的眸光中,她手腕一松,将匕首缓缓移开黑衣女子的颈部,接着,她腕部一发力,目不斜视地便将手中的匕首掷出,匕首径直飞向湖心的小亭,深深地插进亭中的红漆柱子上,刀柄“嗡嗡”地轻颤着。 “你真该庆幸,暂时没人要你的命,我杀人,”宁婉冷冷地盯着她,轻轻道,“是要收银子的。不过你若敢再惹恼我——”她倏地收口,凑到黑衣女子耳边,幽幽吐道:“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分割线———————— 京都,悦竹楼。 “今儿个这二楼不招待客人,若我没什么吩咐,就莫要让人上来,可都听明白了?”杜新竹站在楼梯处,压低了嗓门对悦竹楼的掌柜交代着。 “都听明白了。”掌柜是个样貌憨厚的中年男子,但眉眼间却不乏商人的精明和机变,他应声点着头,嘿嘿笑道,“小姐但可放心,爷留话了,说不论他是在还是不在,这悦竹楼,都是您说了算!” 杜新竹脸一红,女儿家的媚态尽显,低低嗔怪道:“这该死的东西,就晓得胡说八道,谁愿听他的甜言蜜语啊。”嘴里虽是这般咒着,但声音却柔软得似一弯溪水,满是nongnong的情意。 “嗯,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一会儿送些茶水小点上楼便可,好了,你去忙吧。”杜新竹打发了掌柜,转身“噌噌”上楼。
“唉,怎么我每回见你,你都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啊?”杜新竹方撩起帘子,看清里头临窗而坐的女子时,不由得悠然一叹。 几日不见,杜新竹直觉莫浅浅越发显得憔悴清瘦了。她静静地倚窗坐着,呼吸极浅,眼睫轻垂,似睡似醒。 “你,见过他了么?” 轻缓地点了一下头。 “你都告诉他你的苦衷了?” 又是轻轻一点头。 “那,他原谅你了么,愿意······”杜新竹咬着唇,眉心微蹙,她在想着如何出口比较合适,毕竟,这撺掇三王妃拐带四殿下,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愿意和你走么······” 莫浅浅缓缓抬起头,目光渺远,神情平静得有些不寻常:“他说,他不曾怨过我······他唤我‘三嫂’······他让我把过去忘了······”她说着,悠悠转过脸,望着杜新竹,极轻地扯了扯嘴角,道:“我答应他了······” “他真的让你忘了?”杜新竹看着面前笑容有几分苍凉凄婉的莫浅浅,只觉鼻子一阵酸涩。 莫浅浅没有出声,只是唇角的笑容有些凝滞。 “等一下,”杜新竹忽然低呼一声,一把拉过莫浅浅的手,将其袖腕往上一褪,神色凝重,“这些伤口怎么回事?” 莫浅浅淡笑一声,抽回手,放下袖子,略略将狩猎场的事情几句带过,她的语气很平淡,仿若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你用心些可好,现在有人想杀你啊——”杜新竹疾声冲着她吼道。 “我暂时应该死不了。”莫浅浅仰起脸,声音如清冽的泉水般沉静,“若真要我死,也无需如此大费周章,那枚暗镖,直接打中我便可。” 杜新竹微愕,随即抿抿嘴,挨着莫浅浅坐了下来:“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若此人只是想造成意外的假象呢?或是真如你猜测的那般,那他用意何在?”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或许,他是想让我将怀疑的目光转移到身边的某人身上吧。”她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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