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避嫌(2) (第2/2页)
道“你有何罪” 我轻咬双唇,静默了片刻,接着道“因着奴婢的冒失以至娘娘也遭到牵连,受岚贵妃的为难,奴婢罪无可恕,奴婢甘愿受罚” 年妃秀眉半挑,瞧着我,似笑非笑道“这点小罪又如何?皇上可是对你很看重啊,从前倒是本宫小觑你了!” 我郑重一拜“奴婢貌若无盐,怎能入的了皇上圣眼!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娘娘宽恕,奴婢愿被发配到辛者库做苦役,弥补忏悔奴婢所犯的罪孽” 她“唔”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我,似有些意外“你到识趣聪明!” 我又深叩一首“奴婢无福再侍奉娘娘,还望娘娘多保重凤体,待到奴婢罪孽洗清后一定尽忠再侍奉娘娘。” 年妃眉头微蹙,眼中的阴沉却淡淡消散,我话中的试探她自然是晓得,我不禁松了口气,辛者库虽苦,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消除年妃对我的芥蒂。 年妃见我神色诚然无疑,方道“你既心意已决,本宫便依了你,那里是苦了些,也算是砥砺你的性子了,安分带上一段时日罢!若是好了本宫自然会将你接回来!” 我心中总算宁静下来,谢恩起身。 入暮,一场冬末初春姗姗而来的春雨涤尽了白日中的浮尘喧嚣,我望着窗外的雨水打落而下的簌簌海棠,心中思绪万千,不过总算是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纤巧,我当然明白白日中年妃的沉默喻意着什么,若是不是我的主动与识趣,或许明天宫中又是悄悄死了一个宫女,就如蝼蚁一般无人问津…
翌日,四合霁色的天空经了昨日的一场大雨分外明彩,大雨过后花叶长得更是繁盛,一夜间花蕊纷吐。那一树海棠经了大雨没有凋萎落尽,反而开得更艳更多,如凝了一树的晨光霞影。 我只带了几件春衫及一些碎银,吸取了先前蜀锦的教训,到了那里怕更是要受尽白眼,银两自是必不可少的,这些碎银即能掩人耳目,又不分外打眼,最是适宜不过。 拜过了年妃与合媛,一个三四十岁,长脸细眼,长相颇为刻板的嬷嬷引领我去辛者库。 她着着一身石青色宁绸长衫,发髻挽了个一丝不苟的单髻,只斜斜插了一支乌木簪,发鬓处嵌了两朵素银花钿,我随在她身后,望着她略瘦挺直的身影,只觉的那宁绸上绣的深绿枝丫压抑的似一下一下蔓延,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她的脚步很快,千层底的鞋底蹭到汉白玉地砖上,发着淡淡的摩挲声。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她在一处朱墙窄门处停下。楠木横匾上刻着肃穆刚板的三个字“辛者库”。 她回头望了望我,面无表情,目光冷冽“到了”她的声音也是冷冷的,带着略微的沙哑,让人听着有些毛骨悚然。没等我答话,她便头也不回的朝永巷更深处走去。 我望着她如风一般的身影,发现并未如先前看到的一般挺直,甚至有些佝偻。这人怎会这样古怪。我并未深思许久,走到窄门前轻敲了敲楠木门,片刻的工夫便有一位中年女子开了门,她脸尖尖的透着一张刻薄之相,上下打量着我,“你便是年妃娘娘打发来的慎儿?” 我颔首,谦逊道“不知姑姑怎样称呼?” 她轻瞥着我,眼神颇为轻蔑,只道“我是这里的掌事柳姑姑,你即来了辛者库,从此便只是卑贱的低等奴才而已,名字可有可无。” 我垂眼听着她训诫,见我态度很是谦逊,她颇为满意“跟我来!” “是”我颔首随在她身后. 这里贱役苦差为职,每日每夜都会有做不完的苦役;这里夏天酷热,冬天寒冷;这里的劳动力最卑贱,关于辛者库,我知道的仅是这些。 她领着我穿过内院,方见几间低矮平房,引我进去道:“这是你以后住的地方” 平房虽然低矮,虽然简陋却并未我想象的那般不堪,房中一张通榻大卧铺,一桌几椅,墙角一个大水瓮,十分简单。 穿过通院,这里是深窄的长院,虽然已是快入春,但四周的朱墙背朝太阳,挡住所有的光线,寒风冷冽,如冬天一般严冷,长院中集着拥挤的劳役着的宫人,这里的大多数都是罪籍之人,她们听见脚步只抬眼瞅了瞅我,又底下干自己手中的劳活,我微微听见有一两声的窃窃私语“又一个来了”“怕是又要寻死觅活几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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