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知 (第2/2页)
不知是因为心太大,还是锁太小,锁住了春,却锁不住秋,锁住了春天的美好甜蜜,却没有锁住秋天的哀伤凄凉。” 那轻如羽毛的叹息,重重地砸在酝芸娘的心上,让她那宁静的心湖有了一瞬的破裂,睫毛狠狠地颤了几下,才平息了一些,眼神在这一对玉人之间扫了扫,便迈着细碎的步子,往屋外走去。 当身子转入门外的时候,稍稍顿了顿:“你说得对。清晨的太阳总是惹眼的,可它,终究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她没有回首,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红日,在西边的角落挣扎着不肯离开。不过,芸娘说得很对,夕阳无论怎样地不舍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抵不过,孤独地消逝在天的尽头。没过多久,一轮圆月优雅地升起,天地舞台转换了主角,那清冷的光华从窗外弥漫进来,让这间安静的小屋添了几分清韵宁和。 我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入睡的男子,拧了毛巾轻柔地擦拭着他的额,心中充满了不忍和怜惜。远道,你的心里一定很苦很苦,苦得让你忘了“借酒浇愁愁更愁”的道理,苦得让你沉睡在梦里不愿醒来面对我。看着你一次次欲言又止,感受着你内心的矛盾,而我能做的,却只有这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放下幔帐,起身离开。 两心相交,贵在相知。 相信你会懂我没有言明的心意。当初升的朝阳来临的时候,你我亦如往昔,昨日,便是心中深藏的梦境。毋需言语,毋需动作,因为你我,两心相知。 而远道,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 两人不约而同地翻着日历,将那一天揭过。他仍是我屋里的常客,我们仍然畅快地谈天说地,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他的目光柔和而专注,仿佛在看着心中的至宝,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没来由的紧张,东扯西扯的,想要把话题转移。 这时候,他会轻笑一声,然后由着我胡乱说着没边没际的话儿,轩眉轻挑,宛如清风掠过,带着丝丝温和的春意。
明媚的春三月翩然而至,二十天的清闲日子在我漫不经心的挥霍中,走到了尾声。 终于,那一支象征成人的笄插在我的发间,及笄之日已经来临,今晚,便是我登台的日子。没想到,待我收拾好心情,走进房间准备换衣上妆的时候,屋里竟坐着笑吟吟的远道。 “远道,你来了。”我的心情顿时灿烂了几分。 他温柔地笑着看着我:“心尘,你真的这么期待登台吗?那不是你的性子。” 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答得一派云朗风轻:“我只是唱我的歌,弹我的琵琶,怎会不是我的性子。”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舒展了眉,如春风又绿江南岸一般的优雅:“心尘,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远道,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会好好走下去的。”我知晓他心中未言的顾虑,心里有些暖暖的,“而且,我相信,我会快乐的。” “那就好。”他就像是一位宽容的兄长,握住我的手,温和地说,“若有什么事,记得还有我。” “那是自然。”我不由嫣然一笑,“远道,是我来到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谢谢你。” 听我这般言语,他微笑着抚mo着我的头发,神情专注而柔和,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我笑着拉拉他的衣袖,道:“我还得换衣服呢,待会儿该来不及了。” “好。那我在外面等着看你。”他笑着点点头,替我掩好了门,轻声地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这样相处的方式,淡淡的,却很真实,只是,远道,你的眼底究竟藏着什么,为何我读到了一种哀伤呢。 远道走后不久,芸娘便走了进来,让我感觉两人像是算好了时间差一般。我拒绝了她要帮我上妆的好意。我知道该将自己化一个怎样的妆容。 一边上挑眉峰,飞入云鬓,才会有一种冷艳落寞的感觉;眼线上加了点亮亮的****,又略略挑了挑眼角,眼光流转,顾盼之间满是风情;脸上的妆却只是薄薄一层,淡淡的,带出一种素颜的干净;唇描成暗暗的橙色,杏色的胭脂拉出一层鼻影,让脸庞看上去更加立体。望着镜中清冷中有些妩媚、纯美中有些哀怨的美人,我满意地笑出声来。 芸娘早已被我复杂的化妆手法惊呆了。我也没有言语,用手理顺秀发,挑出一部分用一支白玉凤簪盘成一个简单的凤尾髻,又从旁边将髻挑松,看起来有些散漫。剩下的头发也不打理,就这么飘在胸前。弄好头发,便换上一袭白色的宽松长袍,淡化了款型,那长长短短的素纱质地轻盈而飘逸,却有种若隐若现的美感。 待我全副武装之后,回头粲然一笑,就变成了一个神秘的风情女子,清冷妩媚的气质,素净优雅的长裙,美而不艳,媚而不妖。芸娘望着我,眼里满是惊讶、喜悦、不可思议。 见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学着她的样儿,笑得有些妩媚有些慵懒:“从此以后,这就是柳心尘。怎么样,不会给mama你丢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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