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姿势可以很美 (第2/2页)
记忆,只有在金边眼镜之类的人提醒下才会爆发式的想起。男人让我叫他于哥,开始送我上学,并且同时学一些他教的东西。 那一年,我十岁。 我喜欢的事情就是于哥让我做的事情。我想办法找到他要找的一切东西,打倒他要打倒的一切敌人。我永远冲在他前面,挡在他前面,面对一切,杀人也好,被杀也好。 我没有被杀。 我用残存下的记忆加上对于哥的敬仰给自己取名做毛羽。 有人叫我羽毛。 所有人都知道于哥的羽毛所到之处除了对于哥的顺从便是毁灭。 那一年,我二十五岁。 如果喜欢照镜子的话,也许我会我的眼睛里只有一些本不该存在的凶狠,无情,甚至连jianian诈都没有。可惜我从来不照镜子,我不愿意看到自己,卑微的活法,踩踏别人的活法,任何任何活法我都不想看到。活着,是存在的最直接表现方式。而我表现活着的方式只有打倒一个又一个的人,面对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伤害。这些,我从来不怕。 我只有空虚而已。 有人这样说,你的眼睛好小啊,显得好没有精神。 从那个时候我意识到了这份空虚的存在。然后它就不断的长大,从眼睛直通入体内,慢慢的如同肿瘤一般的长大。我惊慌失措,然而正如肿瘤一样,它也是毁灭不掉的,总是在体内不同的地方转移着。于是,我开始今天头脑发胀,明天手足酸软,再后天又是耳鸣目赤。 那一年,我三十五岁。 我是大名鼎鼎的羽毛。 除了于哥,我不必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那一年,我忽然见到了不可思议的美丽。 她像阳光般灿烂,像月光般淡雅,像星光般不可捉摸。
只有她,会喊我猫鱼。 真可怜。 最初我的拳在她眼前飞舞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惊慌,只是默默的看着我,看着看着就流下泪来。 真可怜,她说,然后抚摸着我为保护她所留下的伤口,你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行啊,下次如果你要受伤的话我就不要你保护了。 你不是羽毛,你只是一只小猫而已,我只有爱着你了,因为除了我还会有谁去爱你呢?她说。我忍受不了那种无法形容自己感情的气氛,在心里涌动的却无法去表达,于是我只剩下拥抱而已。 拥抱到彼此都觉得疼痛。 如同黑暗。 笼罩了眼前所有。仿佛疼痛本身就是包含在黑暗之内然后完完全全的包裹到身上一般。是因为黑暗而疼痛呢,还是疼痛本身带来的黑暗呢? 不对。是因为我的眼睛已经不行了啊。 伴随了我三十六年,看到过无数次这个世间的眼睛,他们应该也没有遗憾的选择失明了吧?因为,虽然有诸多造成空洞眼神的事物,同时也有世上最美的女子曾经出现在面前啊。 不需要怨恨。 只是掉下去了而已。 如果怨恨是疤痕,那么思念就是构成我身体的每一个元素。 如同爱那个人,永远不灭。 虽然要到说再见的时间了。 再见的意思往往都是永不再见,以前经常拿这句话来取笑的。 所以,再见了我的爱人和仇人; 再见了,我未曾存在过的亲人。 我笑了。 如果拉动嘴角就是笑的话。如今的我已经做不出一个标准的笑容了,据说传说中标准的微笑都是咬着筷子练习出来的。我没有咬过筷子,我咬的只有刀子而已,筷子练习出来的是打动内心的标准假笑,那么咬着刀子练出来的就是标准的笑里藏刀吧。 我笑了,只是为了向自己证明我并没有害怕。 坠落的时候要不选择飞翔就只有选择一个相对完美的姿势。 我当然不会飞。 即使会飞也无法从这个几乎压碎了我浑身每一片骨头的车厢里出去了。 在我三十六岁这一年,我,给自己取名做毛羽的存在,将要在几秒钟之后消失了。我用全身的力气挪动着每一个部位,眼前是黑暗,耳边是自己rou体破碎的声音,脑中以超越一切的速度想起了那个在等我归去的女子,在无人观看的车厢里,摆出自以为是的姿势,坠落。 坠落。 坠落。 就这样吧。 虽然死亡本身应该是美丽的。 但是我无能为力更美丽的坠落姿势了。 只希望落下去以后,落下去以后血液能飞溅成我喜欢的形状,不要太铺满整个车厢,也不要碎西瓜一样的满地狼藉。最起码能够有点规矩的图案,如果能够像一朵花朵就更完美了。 坠落…… 坠落吧。 以能够做到的最美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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