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_chapter 1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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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9. (第2/2页)

和陌生人打一架吧,这样的话那肯定就出名了——社会治安新闻头条。

    友缘闭上眼睛,再抱紧一些。几乎要把整张脸埋进何宇的毛衣里去了。

    回到工作室已经快十二点了,打开临街的窗户朝外面望去,很多的地方零星地都有烟花的火光细小地点缀在一片霓虹闪烁的夜色里。何宇在身后催促:“快把窗户关上吧,冷死人了要!”

    友缘回过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拿出一大幅拼图在玩儿了。他还是改不掉从小养成的爱好,非常爱玩拼图。越大越复杂的他越喜欢。友缘看着何宇认真研究手中的小碎块儿时的表情,心里微微一动。

    “那个……”要不要问呢?

    “嗯?”何宇放好一块小拼图,然后抬起头。

    “何宇为什么会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呢?我的意思是说……那么多的女生喜欢你呢,我又太普通了,扔人堆里三秒消失的人,要来干吗呀?”

    “她们喜欢的才不是我呢!”靠着墙坐在地板上的何宇把两条腿朝着前面笔直地伸出来,把双手交叉着放在脑后,头靠着墙,一脸小孩子闹脾气的样子,“她们喜欢的是她们想象中的那个人,那个纸面上的何宇。她们喜欢的是每次出现在公开场合衣着光鲜的我,发型拉风的我,笑容温柔的我。可是私下里呢,我却是个爱黑着眼圈熬夜,脾气很臭,不喜欢对别人笑,又爱玩一些比如拼图啊这种落伍的玩意儿的怪家伙……总之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所以友缘你呢,是见过我真实的样子的,而依然会想要跟我在一起,所以我就该庆幸呀。”

    友缘听得要晕过去,很难想象这个万人迷竟然会觉得自己没人喜欢。这样的话从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简直像在讲笑话一样。可是内心深处,一些很柔软的东西慢慢地苏醒了。那条记忆里安静的河,河面打着转的落叶,顺着河水漂到下游,一直向下流淌着。

    友缘重新站到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繁华的世界,耳边重新响起烟花炸响的声音,在深邃的夜空里格外的震耳欲聋。还有车流的声音,窗外吹过光秃秃的树木枝丫的风声,每家每户电视机里欢乐的声音,尚未结冰的河水缓慢流动的声音,在这些声音里,有个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说:“友缘,接吻吧。”

    醒过来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公司的人还没有开始上班,所以整栋大楼还显得很安静。友缘打开房间的门,抱着枕头晃着出了房间,看到依然坐在电脑面前的何宇。又是整晚没睡觉吧,半长的头发乱糟糟地七翘八翘,一双眼睛像兔子一样红。

    听到友缘开门的声音,何宇转过头来,对着刚起床的友缘说了声“早安”。然后是一个温柔的笑容,可是瞎子也看得出来笑容里盛放得满满溢溢的疲倦。

    友缘说完“早安”之后心疼地看着憔悴的何宇。看了一会儿就想起昨天晚上梦里的情形。那双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和一双有力的胳膊,还有男生的温暖的毛衣带来的毛茸茸的质感,混着他爱惜得不得了的头发上的青草香味,脸颊的温度,下巴上因为粗心没有刮掉的胡茬,以及薄薄的嘴唇,还有男生口腔里天生和女生不同的干净的味道。所有零散的部分像是打乱的拼图,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变成那个在除夕夜窗前和自己接吻的何宇。

    “友缘,接吻吧。”

    想到这里脸就像发疯一样烧起来。内心闪过一连串不相关的画面,蘑菇云爆炸以及非洲群象大暴走,星际穿越,火星撞地球。一瞬间气氛尴尬得要死,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那个在电脑前写写画画的男生。喉咙里也很不舒服,咽了好多口水结果还是弄出了一声“咳”。

    何宇回过头来,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张番茄一样的红脸,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然后眯起眼睛有点坏笑地说:“喂,做了什么坏梦吧?”

    “要死啊你!”友缘把枕头丢过去,被说中心事的尴尬,慌乱地在空气里穿梭着,都可以看见空气被急躁的情绪带动出透明而紊乱的涟漪。“干吗学茂杰那个小痞子讲话啊。”

    何宇接过丢过来的枕头,微微地笑着,可是笑容就那么渐渐地弱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一秒一秒变着幅度,最后变成一张微微忧伤的脸。他把枕头顺势抱在胸前,两只脚缩到椅子上去,抱着膝盖,把下巴放到屈起来的膝盖上,这些动作缓慢地发生,像是自然流畅的剪辑,最后成型,毫不做作,定格为一张望着窗外面无表情的脸。

    “我哪有……”

    窗外阳光从乌云间迸裂出来,像是无数的利剑一瞬间从天国用力地插向地面。

    “学他的样子……”

    鸟群匆忙地在天空飞过,划出一道一道透明的痕迹,高高地贴在湛蓝的天壁上。

    “……讲话啊。”

    匆忙到来的春天,忘记了把温暖和希望一起带来。

    小昂,北京的月季花,现在已经繁复地盛开了吧?

    很多时候我看见那些摩天大楼,我就好想上到顶层天台去。我总是幼稚地想,如果站得足够高,就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东方了吧。上个月我去上海东方明珠塔的时候,在最高的那层观光的地方,玻璃外墙上写着,离东京塔多少多少米,离北京直线距离多少米,离埃菲尔铁塔多少米,离成都多少米。到底是多少米我都忘记了,因为那个时候,我突然心里微微地发酸,然后跟着眼睛也模糊起来。

    我都没有格外地想念你,即使是你离开了如此漫长的一段时光。

    我也忘记了要写信对你说,当年那个任性的不爱说话的小孩,他现在已经是个年轻的男人了。这些,都是在你离开之后的日子里,发生的缓慢的变化。你都无从知晓。你也无从知晓上海的梅雨季节和北京的沙尘暴统统让我讨厌。

    你也无从知晓,我有多么怀念那些覆盖了整个学校的挺拔的松树。不过我想你应该也忘记了那些绿色而朴实的植物了吧,在绚丽得如同天国烟霞的月季花面前,所有的植物都会失去色泽吧。上次你发给我的照片里,你不也是在月季花旁笑得一脸灿烂吗?我突然想起以前我们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话,大风吹,大风吹,春光比夏日还要明媚。

    只是我在想,你会不会像我一样,有天突然在街上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就忍不住想起四年前的那个整天跟在身边的讨厌的家伙呢?正如一位歌手所唱的那样“你会不会突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何宇

    当潮水涌上年代久远的堤岸,夏天连接了下一个夏天,你是什么模样?

    当大雨席卷烈日当头的村落,夏天淹没了下一个夏天,你是什么模样?

    跳过绿春悲秋忍冬和来年更加青绿的夏天,你又出现在我面前。眉眼低垂。转身带走一整个城市的雨水,再转身带回染上颜色的积雪。你泼墨了墙角残缺的欲言,于是就渲染出一个没有跌宕的夏天。来年又来年。逃过来回往返的寻觅。他不曾见到她。她也不曾见到他。谁都不曾见到它。那个从来未曾来过的青春。世界开始大雨滂沱。潮汛渐次逼近,还没来得及察觉,时光已经开始变化。这些厚重高楼大厦是没有四季的,于是整个城市也变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陌生。光线锉去锐利的角,剩下钝重模糊的光感,微微地烘着人的后背,再然后时间顺着时光的痕迹漫上脚背,潮水汹涌高涨,所谓的青春就这样又被淹没了一厘米又一厘米,渐渐地消失在了潮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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