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酒(上) (第2/2页)
明磊听到总算问到正题上来了,立时精神百倍,“实是无奈之举。两湖左良玉,江西有何腾蛟,福建是郑芝龙,没有悍将,富裕一点的只剩下广东了。” “有大将镇守,不是有了屏障?” 明磊咬咬牙,猛地抬起头,“有了屏障,圣上还倚重咱们干什么?” 马士英端是一惊,眼前这个后生果然有些过人之处,缓缓地说:“长缨之言,老夫还要三思。在应天府住上几日,听我安排吧。申时在媚楼有酒宴,你也去吧!”说着就端茶送客了。 马鍫居然也没被留下问话,明磊有些奇怪。马鍫见明磊一路上心事重重,便安慰道:“我叔父对我们都很严厉,我看还是很喜欢你的。初次见面,就邀你吃花酒,很是有面子了。瞧,没叫我,我都不生气!” 明磊被马鍫傻乎乎的样子给逗笑了。回到马鍫府上,明磊命人送自己的帖子去陈于阶的府邸,随后换上常穿的忠静衣帽,和马鍫打了招呼,就出门而去。 提起陈于阶,就不能不提到他的舅舅徐光启。徐光启信教,受过洗礼,毕生联合耶稣会士推行“兵农之学”,对明末的士林影响极大。 首先说复社的主持人张溥、吴伟业、徐天麟和徐光启就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崇祯四年会试,徐光启任廷试读卷官。徐光启极赞赏张溥的策论。他们在被取为进士后,拜访了座师徐光启,被前辈的检朴生活和刻苦治学所感动。“闻公方究泰西历学”,“往问所疑。见公扫室端坐,下笔不休。室广仅丈,一榻无帏则公起卧处也。”徐光启则对张溥“勉以读书经世大义”。应该特别注意的是徐光启要他们留心“经世之学”,这可能是对他热衷名声,参与党争的劝诫。谈话对张溥影响很大,他自称“退而矢感,早夜惕励”。后来复社确实改变了一些重文章名声,不重学问实际的做法。
一个全国性的社团领袖,在士林已能一呼百应,能这样尊重前辈,可见徐光启的学说在复社一辈青年人中有号召力。张溥后来一度还在徐光启左右侍读,“亲见公推算纬度,昧爽细书,迄夜半乃罢”。 而提到江南的另一大才子陈子龙。单从陈子龙能够见到由其孙尔爵保存的徐光启晚年奋力所著的《农书》稿本,并联合诸多名家,编定为《农政全书》一事。可断定,陈子龙更是与徐家关系密切。 陈于阶,号毕振,是徐光启外甥,天主教徒,跟随徐光启学习历法、火炮铸造,精通拉丁诸种文字,任钦天监博士。崇祯十六年(1643),清兵来犯之际,陈子龙“以郡少火器,聘精西学者陈(于阶)博士,造大小炮数百位”。 明磊当然知道这位硕果仅存的西学大家的价值,早就决心收到自己麾下。否则,也不会一开始就嘱咐汤若望打好招呼。汤若望曾经为徐光启、陈于阶举行过洗礼仪式,明磊信得过汤若望说话的分量,因此,已经有了智珠在握的把握。所以,才敢拖到这个时候来见自己的这个准部下。 陈于阶的家在南门而西的饮虹桥附近,院落也有三进,可和马鍫的宅子比起来又差了许多。明磊可能是豪宅见得太多了,冷不丁来到这书香世家的俭朴院落,一时还很难接受,觉得什么宁静致雅啊!分明就一个穷字! 陈于阶也已经五十岁年纪,清瘦的面容,稀疏的胡须,背微微有些驼,一身半旧的酱色员外服,衣着朴素,只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可在明磊眼里,这是一块璞玉,是一个正经八百的科学家、翻译家,将是自己的另一条左膀右臂。 得知陈于阶趁着马士英刚上台笼络东林的时节,被晋升为翰林院从五品侍读学士,明磊很是高兴,因为从阮大铖那花钱买官时,可以省一点了。 陈于阶是个很老实的人,甚至有一些天真,经不住明磊几句好话,竟把汤若望写给他的信拿出来给明磊看。明磊看到老东西真的给多尔衮上书得以留任,把自己夸成天才,不禁心花怒放,看来陈于阶是信了汤若望所言。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捡了这样一块宝贝,现在,不崇拜自己都不行了。 明磊讲了自己离开北京后的经历,唬得陈于阶离座而拜,“汤神父果然没有看错,璞麟两三个月间从贡生做到四品大员,我都当了二十五年的官了,才是个从五品,真是天壤之别啊!”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