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早晨 (第1/1页)
出了梅园,王子恒便不再笑闹起来,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走在前头,在其他下人面前,少主的威严却不能失。 柳青衣右手提着布囊,身杆站的笔直,精神抖搂的跟着王子恒。 王家的宗学设在南边,并没有在府里,想要走最近的路从梅林小苑到宗学的话,就要往南走侧门。 王家后辈练武的演武场就在这条路上。 在平时,王家大少爷王子恒每次路过这条路时,他都会驻足停下一会儿! 今天也不例外。 此刻,王子恒就站在演武场外,每次路过演武场,他都会停下来看看。 听着高墙大院内不时发出霹雳啪啦的打斗声,他的眼里闪着一丝炙热与渴望。 一直以来,王子恒也想像家族里其他族人一样,无忧无虑,整天读书习武,交朋涉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演武场门都不准进。 柳青衣静静的站在王子恒后头,当了四年的朋友,他明白王子恒内心不为人知的想法。 做为王家族长继承人,总要肩负一些常人无法担负的重担。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强求也强求不来。这是你的使命,也许你在羡慕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羡慕你吧!”每次在王子恒心情低落的时候,也唯有柳青衣能在一旁说的上话。 王子恒强颜欢笑,自嘲道:“你以前从来不会在这里劝慰我的,不过你说的对,这是我的使命。” 王家在南方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势力遍布江东,尤其在云京,更是根深蒂固。 王家能屹立江南上百年不衰,其中固然有王家先祖开国功臣的功劳,但与皇室联姻也是一个密不可分的原因。 当今圣上宠爱的云妃便是王子恒的表姑。 树大招风,光一条联姻怎么可能让多疑的皇室相信权柄江南的王家呢? 于是,王子恒做为族长的继承人,根据家族与皇室的约定,将会在及冠那年,被送入京城做太子洗马,直到而立年才能回来继任族长位。 王仁恭就曾经在当今圣上还是东宫太子时,做过掌管图籍的太子洗马。 为了以防万一,皇室规定,王家族长一脉必须一脉相承,而且不准修习武术。 可以说,王家的鼎盛便是靠质子换回的。 柳青衣与王子恒一起走在喧闹的东城青龙街上,由于王子恒情绪低落,没有骑马,就连随行的护卫也被遣的远远的。 云京城作为一个能纳百万人口的巨大商业城市,一大清早,沿街叫卖的小商贩络绎不绝。 “冰糖葫芦哟喂!” “刚出笼的灌汤小包勒!” “油氽春卷,油炸金砖。” 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各地不同的方言与各色各样的小吃一起,形成了云京城这座宏伟大城独有的特色。 柳青衣看着王子恒有些黯然的脸色,不尽为他感到有些难过。在外人看来,王家公子如何如何锦衣玉食,奢侈无度。不过在柳青衣看来,王子恒也是被命运摆布的可怜人罢了。 “子恒,前面就是醉仙居,要不我们吃些糕点再去宗学吧!”柳青衣看见前面醉仙居的招牌,灵机一动道。 让人消愁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柳青衣忘记了在哪本书上看过的这段话,不过用在这里却非常适宜。 王子恒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早晨没什么味口,就随便吃了点,现在确实有些饿了。 南方的小吃以精致好吃闻名,量却不多,正是适宜做饭后点心。 “客官,您要的东坡rou,洞庭虾仁、桂花芋艿、卤鸭、爆鳝、凉拌松花蛋来了。”醉仙居以善制小吃闻名,这些小吃都是事先做好,再用炭火保温,所以上菜速度极快。 “再拿一壶花雕!”王子恒平时很少喝酒,不过想起明年上冠后就要远离家乡,去京都做质子,心里微微有些抑郁。 柳青衣往前倾了倾身子,微微一笑:“酒伤身,多喝无益。” 王子恒摇摇头,默然道:“我不想去京城!” “我明白!无论是谁突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一切从头开始时,总会有这种心情的。” 王子恒左手抚摸着头,叹息一声,“还有一个月,年后便要去了。” 柳青衣用块子夹了片东坡rou放在嘴里,淡淡的道:“是啊!你还有一个月就走,我也还有两个月就走。” “你要离开太守府?”王子恒惊讶的看着柳青衣,似乎有些不相信一般:“青衣,你要想清楚,没有府里这份差事,你和飞絮怎么生活?” 柳青衣摇摇头,狡黠的看着他笑道:“明年二月,江洲府举人会试,到四月的时候,你说是什么。” 天武律,科举每三年一次,开春后二月便是各州各县的乡试,如果拿到举人,就有礼部会考的资格。
王子恒一楞,随即反应过来,心里一喜,:“是科举!你也要来京都了吗?” 看见柳青衣点头,王子恒更加兴奋,毕竟在那个几乎陌生的地方,能有最好的朋友在身边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 不过王子恒还有其他想法:飞絮meimei从来没离开过青衣,这次去京都她肯定也会跟着,到时我离了家,天高皇帝远,不必怕父亲的约束,可以天天出门约见飞絮meimei了。 王子恒想到这里,精神一振,沮丧的心情一扫而空,味口也大开,两人很快便将点的小吃吃完,信步往宗学而去。 王家经过百年的繁衍,在江东开枝散叶,细分为数百房。嫡庶之间等级分明,内部子弟众多,许多子弟连自己都分不出他们的关系。 宗学便是专门培育这些家族子弟的地方,王家的宗学在城南,占地百顷,对外公开为云京学院,是南方数一数二的大学府。 云京学院对外也招收宗族之外的学生,不过是外院,毕竟王家也可以说是皇族插在南方的眼线,每年要为朝廷送入不少人才。 当王子恒与柳青衣到达书院时,辰时三刻已经过去多时了。王子恒去的是内院,按学院的规矩,随行的书僮是进不了内院的。 柳青衣自然有打发时间的地方,在平时,他一般都呆在学院的藏书楼里,那里的藏书海量,种类繁多,专门供全院几千名学子翻阅。 不过,今日柳青衣却没有去藏书楼,而是径直往西城走去。他想起了昨夜父亲留东西的事,今天早晨起的匆忙,竟是忘记了。 早晨的云京城就如同一只刚刚睡醒的猛兽,充满活力与生机。 到处人声鼎沸,商贩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行人们的议论声充斥在当中,形成了这盛世之景。 柳青衣沿着一条纵横南西两城区的主道行走,这里一向繁荣,并不算很深的雪早已经被来往的人们踩化。 天气还是那般寒冷,不时有冷风吹袭,刮在身上如同刺骨一般。 沿途的屋檐上,凛凛的冰棱闪着白晶的寒芒,似一柄柄出鞘的利剑旋在空中。 桂子坊在西城属于较偏僻的地段,并不在主道上。 柳青衣此刻就已经绕到了一条支干小胡同里,从小生活在建邺城使得他对一些捷径小道都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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