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秘密 (第1/1页)
“我有一个办法。”呆君忽然说。 “什么办法?” “再见。” 说完这两个字,呆君真的提着一个空木桶,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实在不想看到这两个人调情,更不愿意在如此的情景下见到紫姬!对于武士来说,是对他的羞辱! 他却不能拨刀! 因为还有一个痴君需要他照顾,他必须要活着回去,甚至连受伤都不行——有一个人已经受了重伤,如果另一个人再受伤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付即将到来的险境。 痴君在他精心的照顾下,身体慢慢有了好转,神智却还在昏迷。每天晚上,呆君都会为她打一桶温泉水回来,再配合其他的药物,为她疗伤。 这个晚上,他却空着手回去了。 因为他如果带着一桶沉甸甸的水,轻功就会受一些的影响——别小看那怕这一丝丝的影响——在雪地上奔走,就有可能被毛毛这样的高手跟踪。 他绝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痴君的行踪! 他绝不能大意! 呆君离开的时候,仿佛走的很慢,等到一阵微风吹过,他却忽然已在远处,再一晃,就消失在淡淡的雪夜中。黑暗迅速吞没了一切,什么都看不见了。 紫姬水中抚着胸,说:“你为什么不去追他?” “我为什么要追他?”毛毛反问。 “因为这个人身上有很多有趣的东西。”紫姬笑得神秘而暧昧:“难道你一点也不好奇?” “我当然有一点好奇。”毛毛承认,他笑得更暧昧:“可是,我对你更好奇。” 紫姬咽喉里发出一声销魂入骨的叹息,通常女人咽喉里发出的这种媚音都会让男人想入非非,更何况在洗澡的时候:“看来,我真的约错了人。” “你并没有约错。你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里约了该约的人。”毛毛说:“你其实想让我见的,并不是你,而是他,落日城原来的二公子。” “你怎么知道他是谁?” “我来落日城之前,总得了解一些情况吧?”毛毛说:“‘圣德风吕’这样的隐秘圣地,除了二公子,恐怕没有几个人敢来吧?况且他的装束、家纹、气质和腰间的刀,那一方面都说明了他的身份。” “唔。” “你算准我与二公子彼此之间都会猜到对方的身份,可惜,有一点你算错了,就是我们之间没有拨刀,所以,你后来才露面,想刺激他出手。” 紫姬嘴里“哼”了一声。 “可惜,他比你想的更沉得住气,所以,你又想让我去跟踪他,因为二公子号称‘风神’,落日城的人不敢、也没有谁有本事能跟踪到他而不被人察觉。” “嗯。” 毛毛说:“这里的温泉很特别,据说圣德天皇在此沐浴之后,一连几个时辰身上都有一种淡淡的如秋菊盛开时的清香,所以,二公子才忽然不愿碰这里的水,因为他不愿意有这种香气。” “现在正是北风。”他看了看天空,说:“我恰好泡了这里的温泉,如果我去追他,你们就可以顺着风吹来的淡淡香气,一路跟踪而至,这样,你们就可以找到想找的人了。” 他抚掌:“我今为‘薪’,他却作‘釜’,你在等‘薪尽饭烹熟’,我说得对吗?” 紫姬浅笑,不置可否。 “我虽然一时还猜不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想猜。”毛毛笑了笑:“我只想猜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你水下的裸体究竟是什么样子。”一丝不算粗俗,也不那么高雅的笑容,浮现在毛毛的唇边,慢慢瓜熟蒂落地扩散在脸上。 一帘朦胧,人影似雾,紫姬媚眼如丝,咽喉里发出一丝诱人的呻吟:“你敢过来看吗?” “不敢。”毛毛老老实实地说:“因为我还想多活几天。” 他大笑,忽然一手抄起衣服,一手抄起剑,纵身从水里跃起,等他跃出水面,袈裟也披在了身上,笑声立刻渐渐远去,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却是与呆君离开时相反的方向。 唯有两个字在夜空中远远的传来:“再见。” 紫姬咬着嘴唇,忽然笑了笑:“毛毛,你跑不掉的!” 痴君受重伤回来的那一个晚上,在将她泡在木桶里之前,为了方便疗伤,呆君慢慢地解开了她的衣服。她穿的并不是通常的黑色夜行衣,因为在有月光或者阴天、雪地夜晚潜入城堡、宅邸,轮廓反而会更显突出。
她穿的是灰色紧身夜行服,里布却是茶色,这样的衣服,万一遭遇追击,可以在中途将装束反穿,利用着色的错觉逃脱险境。 她的手套里有六支“七里剑”,即刀尖涂有剧毒的飞镖,绑腿里有用于逃走时撒在身后的十一枚菱形“撒菱”,腰间还有一只笛子,里面藏着二十三根一种叫“吹矢”的毒针,既可吹针杀人,还可以在旅行中扮装成艺人。 脱到内裤的时候,呆君犹豫了一下。 她穿的当然是东瀛传统的兜裆布,只是,却以忍者的束法,长度也比较长,如将一条细长的白布,从脖子缠到胯下,然后绑在腰际,这样,可以随时从脖子后抽出兜裆布,当作长绳应急。 终于,呆君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脱下她的内裤。 ——尽管他很想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寒流席卷,冰雪来袭,冻地千里。 呆君回到“蜗居”的时候,痴君还在床上昏迷,呼吸平缓,鼻翼一张一合,沉睡得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也许,晢时忘却一切刻骨铭心的伤痛,忘却一切痛彻心扉的感情,何尝不是最大的一种幸福。 床旁有一盏灯,一朵火焰在摇曳。 呆君展开轻功,绕了一个大圈子,确信无人能够跟踪之后才回来,他长于斯,生于斯,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是他的地盤,没有人能够跟踪他。 看着在跳跃的灯光映照下的痴君,其微憔悴的俏脸上仿佛镀了一层安详的金黄色,他喟叹了一下,喃喃说:“你安心地睡吧,我一定会完全治好你的病。” 他轻轻地抚了一下她的秀发:“既便从今以后没有圣德泉水,你很快也能醒来了,仅是推迟两天而已。” 可是,他心里却一点也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相反,却如压有一块巨石,沉重得令人窒息。 ——因为,谁知道两天内会发生什么事情? ——别说是两天,就是两个时辰,谁也无法预计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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