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邪笑 (第1/1页)
王二不知道,在自己两天前走过的那条路上,一条举着亮黄色旗帜组成的队伍在弯弯曲曲的顺着同样的路线前进,队伍五人一列,风雪中队伍前端已经停在了乌木林边缘,而队伍尾巴居然仍看不到头,数十展绣着大大的韩字旗僵硬的矗立在那,仿佛都被这风雪天冻的难以招展。 一个身着乌金锁甲,将领模样的人坐在刚刚砍伐后的木桩上,锁子甲内裹着厚厚的棉衣,那臃肿的棉衣,远比身后两名小校身上的衣服加起来还要厚,两小校每人端着一柄暗金色巨斧,虽然这斧子的重量已经让两人胳膊颤抖,虽然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他们却不能用手捂住耳鼻避寒,因为两人身前这个叫韩邪的将领说了,未开战前,斧不能落地,一旦触地,必须见血,如果不是敌人的血,必然是这两名小校自己的,这将领没有骗他们两,因为上一个因为想要捂住耳朵取暖而将斧子掉在地上的小校,此刻他的尸首正被丢弃在这两人身后,韩邪身前的火堆不足以给他身后的二人温暖,命和冻掉耳朵,小校们当然选择了前者。 树林中,百根参天巨木已经被砍倒置于路旁,一些树桩也被强行拉了出来,树桩留下的坑洞立刻被人用冰雪掩埋,踩实,一条大路的模样,渐渐显现,大风吹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这森林因为百棵树生命的逝去而哭泣。 “叫他们快点,若再慢慢吞吞,全砍了丢森林里喂狼” 随着韩邪大声呼喊着,森林中皮鞭的声音更加频繁起来,韩邪抬头看天,这阴呼呼的天空让他不仅怀念起家乡的小酒家,更想起酒店老板那个侍酒的女儿,她的小身子可比这冷冰冰的树桩暖和多了,这次行军来的太急了,急到连安营扎寨的篷子都没带来,若是有个帐篷,再来几个裸着的姑娘和美酒,他兴许就没那么想杀人了。 香艳的想象并没有让他裤裆里的那玩意****太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马儿急停掀起并撩在韩邪脸上的冰雪让他的小弟弟迅速萎靡了下去。 “妈了个逼的” 韩邪话还没说完,一阵烤鸡的香味从他的鼻腔直冲他的心房,女人,冰雪什么的此刻都不再重要,一名骑兵提着两只烤鸡下马走到了他的身前 “在下看将军辛苦,特意去打了两只山鸡为将军解乏” 烤鸡稍显的焦黑,没有城里那样的条件,冰天雪地中,还有什么比热腾腾的烤鸡诱惑力更大,虽然韩邪看着这偏将面生,但也无心在意,毕竟,自己这只六千人的队伍拉起来时就已过于匆忙,教书的书生,村里的流氓,还有土匪以及连毛都没长全的娃子,这种组合让行伍出身的韩邪很不满意,所以多了一两个这样面生的骑兵来拍自己的马屁,好让他们在战斗时躲在后方,也是常有的事,不过那都无所谓了,那种麸皮和不知什么东西混在一起的军粮已经让韩邪恶心太久了,他一把夺过烤鸡,大口的撕扯着鸡rou,骨头,甚至是鸡喙,也一并吞了下去,只是没几下眨眼的功夫,两只山鸡只剩下了一两根地上的骨头。 一个很响的饱嗝伴随着热气在空气中留下一股白色雾气,韩邪瞥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这个骑兵,在破烂的斗篷下,这骑兵算是相当的高大精壮,虽然脸的上半部被斗篷的阴影挡住,但露出的高而坚挺的鼻子和留着文人胡的下巴还是让韩邪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你生的高大俊俏,却也是个怕死的货,说吧,是怕打仗划伤你漂亮脸蛋伤了娘们的心,还是家里独子有老人要照顾?说来听听” 韩邪身后两名小校对视了一眼,韩邪已经为这骑兵想好了让他处在安全岗位的借口,这骑兵的烧鸡马屁,算是拍对了位。 这骑兵的回答,却让韩邪多看了他一眼“在下就是有一事不明,咱明明是在赶着去常山,为什么要减慢速度来砍树造路” 身后两个小校更是端平了斧子,或许很快,这重死两人的东西今天要第二次饮血。 韩邪没有回答,反手让身后小校靠近,两小校心中叫道,这就来了,其中一人平端着斧子走到了韩邪身边,百斤重量的巨斧在被韩邪反手轻松的拿起,又冲那骑兵招了招手“来” 骑兵似乎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依着韩邪的意思走到了他的身边。 巨斧在韩邪的手上持了许久,久到身后那个没有端着斧子的小校已经开始打瞌睡,一阵猛烈的破风声起,韩邪的巨斧终于猛的挥出,却没有砍向骑兵,而是将韩邪面前的火堆砍的四散开来,周围人的视线都被韩邪吸引过来,没有人知道这员张宝手下的悍将为什么要这么做。
“怕么?””韩邪站了起来,将斧子扛在肩上,凑到了骑兵身边悄悄说着,只有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自己与这骑兵至少还差半个头的距离,但他的斧角,敲好可以刺在骑兵的眼睛高度。 “怕!”骑兵回答的相当干脆利落,回答的节奏,如一个寻常的应答般自如。 韩邪撇嘴摇头“俺说你不怕,我知道怕死人的语气是什么样,这片树林里的人怕,俺能闻到他们被吓的拉了一裤裆的屎味儿” 韩邪因为自己的冷笑话开始干嚎了几声,同时转身看了看身后两个小校,小校哪里敢不陪笑,只是这种难以发自内心的笑容实在过于难看,韩邪突然收住笑容,这让还在发笑的小校心中一阵巨寒,要死人了。 “你们笑什么?”韩邪的厉喝下,两个小校的呼吸都停止了,他们忘了,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该多大口的呼吸几次,谁知道他们还有多少能够呼吸的时间。 骑兵没有陪笑,这却让韩邪对这人多了几分欢喜,让他靠近自己“所以你猜怎么着?”韩邪声音更小了 骑兵摇头“属下猜不出” “马上你就知道,老子都要在这树林边儿上,把事儿办了” 一股子匪气的韩邪在边郡戍守了三年,凭着两把斧子成为边郡驻防中少数几个能活过三年的人之一,而黄巾军中有军事经验的将领,更是屈指可数,他知道,虽然他有看上去声势浩大的六千杂兵,但大半没有经过训练,连只长矛都端不平的士兵大有人在,而在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去攻打一座摸不透军情的城池,无异于自寻死路,只有韩邪自己知道,在只有三天军粮的情况下,这种守株待兔的打法过于孤注一掷,但军人的直觉告诉他,黑暗森林中的阴影,马上会现身。 韩邪的话音刚落,刚才那些被他大斧砍了散落一地还冒着火星的木炭,突然在雪白的地上不断的跳动,一阵压抑的轰鸣声从森林中响起,这让韩邪嘴角上翘,这一次,骑兵相信,这种满是邪意的笑,确是发自韩邪内心,但骑兵此时看不到自己的背后,那些填埋树根的雪坑中,几截还没有用雪掩埋好的刀尖,反射着冰蓝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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