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官婷,南京(中) (第2/2页)
“呵,这篇我写得不算好。” 我感到她的剪水双瞳又眨了一下,放了一次光。 “原风,你要的书!”老六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上官婷狡黠的一笑,说,“原干事,那天你查户口漏了一项。如果你愿意向你们部长推荐我当干事,我可以给你补上。” 我有漏吗?我来不及细想,赶紧说,“义不容辞!” 她抽出一张咖啡色花影便签和一支咖啡色的笔,半蹲下身,长发甩到一边,就着膝盖,写字。她下巴的轮廓太柔美,我不好意思再低头注视,生怕自己的下巴掉下来。 “给你!”她说。那是她的宿舍地址。她的行楷动静结合,张弛有度,寄情山水,寓意深刻。 “原风,你的脑袋里藏着一头雪豹!”她眨眼一笑,一扭头轻盈的跑开。 有吗?我又凌乱了。大家说我从小就有点疯癫倒是真的。 秋风掠过,一片法桐叶子飘在半空中,在明媚的阳光下跳着华尔兹。 那次活动我赚到7万多,可那天夜晚我失眠了。我彻夜地想着怎么拿出全部收入,换她的眼睛再放一次光。那是激活我内心深处的光!那是我探索有意义的生命之光! 第一场秋雨不期而至,细的像落尽了叶子的柳梢,笼罩着黄昏。校园的路灯初放,两行法桐树在亮晶晶的柏油路面投下橘黄色的影子。 我一手提着一对暖瓶,打完水往宿舍走。 “嗨!原风!”她轻拍了一下我的右肩,咖啡色就闪到我面前,清脆地叫着,“你敢戏弄我!” 我嘿嘿地笑,说,“是你叫我原干事嘛。” “切!我才不当你的干事呢!”她甩甩长发。秋雨打湿了她的发丝。她的眼睛恰似溢满了清亮的秋水。 “好啊,那你当部长,我当你干事!”我笑道。 “好稀罕嘛!当时看你们能随便挑书,才想进宣传部的!谁知道被你骗了!那些书卖完没?有没有留几本珍品?”她眼波流转。
“还剩了两千多本!我留了一些,嘿嘿,都是冷门书。” “《雪豹》那样的冷门吧!哼,藏哪儿了?”她戏虐地笑。 “胡乱堆在宣传部播音室里头的小屋了。” “播音室好玩吗?我小时候想当DJ呢!明天下午带我去看看?” “敢不从命!” 一场秋雨一场寒。第二天,法桐叶子铺满了校园,遍眼金黄灿烂。 她围着一条咖啡色丝巾,好奇的摆弄着音响,问这问那。 “爱听什么歌?”我问。 “如风。” “王菲的粤语?” “有吗?” “嗯,常听。林振强的词。” “你喜欢听谁的?” “二林一黄的。” “我也是!他们填的词很有感!” 前奏响起,王菲空灵通透的嗓音清妙地飘上了天: “有一个人 曾让我想起 寄生这世上 原是那么好 他的一双臂弯 令我没苦恼 他使我自豪” 她一边轻声地跟唱着,一边随意地翻着书。我发现,她纤纤素手上有个可爱的小雪窝。 “哎,原风,这本罗素的《西洋哲学史》是谁翻译的啊?”她从角落里,抽出来一本红色金字硬皮的大部头问道。 “是黄燕德修订的,但是谁翻译的,远景出版社也没说清楚。当时两岸都不太注重版权,译者可能受了主义的严重影响,谬误较多,所以,黄燕德重新修订了一版。”我把这本和商务出版社的《西方哲学史》刚刚对照着读完,印象犹深。 “黄燕德是台湾的翻译家吗?还翻译过什么作品啊?”她眨着明媚的双眼,连珠炮似地追问着。 “恩,他是在台湾出生的作家和翻译家。他翻译的《日瓦戈医生》,是我看过的最好的中译本,其他两个译本是大陆翻译的,缺少原书的韵味,特别是最后的诗歌部分。作者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是前苏联的小说家和诗人,在书中有许多神来之笔,诗篇的抒情与哲理更是令人拍案叫绝!可惜被翻译的要么晦涩难懂,要么肤浅可笑。不过,原著是俄文,黄先生是根据英文译本翻译的,如果你不喜欢学俄语,还是看英文版更好!” “哼!我不喜欢俄罗斯,总欺负邻居!这些书打算怎么处理呢?”她一挥手道。 “我想开家小书店,在校园那个纪念亭的小树林边。”我沉静地望着她说。 “啊?学校能愿意吗?”她眨着眼睛,惊奇地问。 “呵呵,要打着帮学校出版社卖书的旗号来争取啊!“我笑着向她眨了眨眼,继续说:“校方研究通过了。给我们两百平方米的地,我们自己花钱建书屋!” “太棒了!我爸爸是建筑师,从小带我出国看建筑。我喜欢设计,喜欢林璎和贝聿铭的作品!我来设计好不好?”她很开心,一副要大显身手的可人样。 “求之不得!设计成功了,送你股份!”我是打心里求之不得! “一言为定!” 那边王菲还在吟唱: “我跟那人 曾互勉倾诉 也跟他笑望 长夜变清早 可惜他必须要走 剩我共身影 长夜里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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