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苦渊寒冷 (第1/1页)
剑宗的夜有些悄寂,水光潋滟的灵湖藏着点点繁星,花白皮毛的猫踏着梅花爪印,轻巧的落在湖边。它有一双灵动机敏的眼睛,这双金黄的猫瞳正小心翼翼的往湖内望去,它伸出舌头,触碰着沾染灵力的湖水。 夜,依旧诡谲。 湖边白色身影飘过,纤细的手臂极快的抓住花猫的脖子,换来一声凄厉的叫声。惊的一旁的灵兽缩了缩脑袋。 白履落地,青丝飞扬,面容沉静。墨绿色眸子含着坚毅的寒冷,正是季清。 她安抚着花猫,带着灵力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等到怀中的猫儿没了动静,才抬脚往一处走去。 月光洒在季清的身上,添了一股朦胧之感。恍惚间,她的身体在拔高,容貌在改变。经过黑暗,再次出现的是一个男人,一个粗狂的男人。 ‘男人’把花猫放在肩上,锐利的目光让猫儿脊背弓起,却没有丝毫动作。 男人徒步走到了苦渊,步伐不大,却透着浑然天成的傲然风骨。 那看守苦渊的金丹弟子见了,尊敬行礼道:“若决尊者。” 男人没什么大架子,他道:“行什么大礼,腻歪。快些带我去见程昱。” 声音粗狂,男人的脸色嚣张,袖口底下的手却是紧紧握着,隐隐有些汗液渗出。 一个刚入练气五层的修士对上金丹修士怎能不紧张! 那方的金丹剑修犯了难,没有宗主令牌,这么直接去看是有些不合规矩的。况且程昱与若决剑修之事他早有耳闻。若出了什么事他担不起责任。 “尊者,没有宗主令牌,弟子不敢放你过去。” 男人冷哼,单手一挥,大声道:“你倒是胆子颇大,竟敢拦住本尊。若出什么事本尊自会担着。” 男人言语没有丝毫客气,金丹剑修听了赶紧低头。若是其他其他峰峰主来了,他倒是可以讲些道理,对上若决尊者却没了法子。若决尊者的脾气众人皆是知晓,这个老实汉子从来不知委婉是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金丹剑修无奈退步道:“尊者请进。” 男人大步前行,粗狂的脸庞上嘴角微微扬起,在那金丹剑修抬头时又极快隐去。男人进了苦渊,一看管弟子恭敬的带着男人去往程昱的囚室。 苦渊寒冷如初,看管弟子穿着狐裘依旧感到冰冷寒意。男人只穿着并不厚重的峰主服,却不觉寒冷,连脸色都未曾改变。 弟子越发恭敬,把男人领到囚室,开了锁,便退了下去。 囚室内假寐的程昱在男人到达时便张开了脸。他不需伪装,不再是撼石峰大殿上的儒雅君子,他的眼睛含着嘲讽:“若决剑修是专门来见我这魔修的?” 他嗤笑:“这可如何是好,我心情不好就喜欢说别人是魔修同党呢。” 程昱说着,男人听着,没有丝毫反应。 男人用棕黑的眼睛注视程昱,那双眼睛与程昱在撼石峰大殿上看到的相同,又有些许不同,里面藏着微微笑意。 若决剑修定不会这般看着他,程昱迟疑开口:“季清?” 男人笑了,这次发出的是女声,清脆的女声。 声音是往日好似天生具有的寒冷,却微微透着暖意嘲讽:“还不算太笨。” 程昱有些惊讶问:“你怎么做到的?” 竟这般分不出真假。若不是季清刻意流露的笑意,他也是猜不出来的。 季清浅笑不语,在糙汉子脸上显得格外好笑,看的程昱眼角微动。 她从怀里拿出两张符咒,把肩上的花猫提了下来,对程昱说:“让开。” 程昱起身离开床上,只见季清把花猫打晕放在床上,符咒一贴,便成了程昱的模样。 “若曲尊者的符咒?!” 季清点头,手脚麻利的也给程昱贴上,刹那间便成了之前花猫的模样。 花猫程昱动了动四肢,磨合般的走了几步说:“你是如何拿到符咒的?” 季清没有回答,白皙的手臂提起花猫程昱,惊的他四肢乱划,胡须一颤一颤的,倒是有几分可爱。 花猫程昱吼道:“我可不是猫。” 季清忍者笑意,冷着脸把程昱放在肩头,轻声道:“别出声,我们走。” 来时的路季清自然记得,更何况这苦渊也不是第一次来,她没让看管弟子跟着,径直走了。 出了苦渊便是天高海阔,一路上并没人阻拦,虽有些心惊胆战,一假男人一假猫顺利的出来了。
季清顶着若决剑修的脸不紧不慢的走着,姿态从容。最终她在络谷停下。 灵力转动,两张符咒显现,那张粗狂的脸也换上精致的女子脸庞。墨绿色的眼眸落在程昱身上,她从淡蓝储物袋中拿出另一个灰色储物袋,随手抛给程昱。 “快些离开剑宗。” 程昱莞尔,难得真心实意的没有露出嘲讽,他说:“不怕放虎归山。” “何意?” 季清蹙眉,却是不明白程昱话中意思。 程昱笑着,像是孤独的行者,又好似疯狂的旅人。这是一个不会为人停留,疯狂自傲的男人。 季清懂他,因为她也是那般固执,桀骜不驯。只不过他比程昱多分面上的冰冷,和女儿家的心软。 程昱对着季清道:“正道之内已无我立足之地,我会去魔界。” 他的声音很轻很远,却坚定的传到季清耳里。 “来日我们便是敌人。” 季清唤出慕情,指着程昱。 正邪相斥,说的不是人,只是立场不同。也正是这立场不同,才造就正邪不同。两人拔剑相向,没有夙愿,没有正邪,不过是弱小者的无奈。 两人都知晓,自己太过弱小,于天道而言不过是一蝼蚁。然而往往便是这蝼蚁做出惊天之举。 状若蝼蚁,惜命作甚,无惧无畏,与天相争,破天成仙。 这是季清的路,她会一直走下去,毫无畏惧。 夜已慢慢逝去,程昱也不再多说。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季清,只留一丝叹息,不知是叹息季清的固执还是自己的偏执。 风呼呼的吹着,络谷之上又只有季清一人。茕茕孑立,坚定不移。 或许她太过固执,或许她太过自傲。但她不愿改,修道本为逆天,本为自在,又何须迎合他人,随波逐流。 “未曾想,竟是为他要走我的三张幻身符。” 广阔的络谷,男子的声音突兀响起。 “私放魔修,可是大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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