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流血的梦 (第2/2页)
感受!告诉你吧,每次冲在队伍前头时,我都会告诉自己,乌龟王八蛋才缩在后面,冲在最前头的都是大爷。不过后来这招不管用了,我还是怕得要死,咋办呢?于是我就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要盯着前面兄弟的背,跟着他们一个劲往前冲便是了,想那么多作什么?反正我们这些小卒本来就是要死的,大家一起死,也就没那么恐慌了,不是吗?” 他拿过碗,将和煦的烧酒拼命往嘴里灌,边灌边流眼泪,不知是被辣的还是真的伤心了。 “知道现在营里都在流传些什么吗?”他“砰”地一下,把碗摔在地上,摔得粉碎,“说上头的要牺牲掉我们!说要让我们这些普通士兵当rou盾,掩护武卒突击行动!” 孤之过心下陡然一惊。 “哼!大家都准备撂挑子走人了,知道不?凭什么——”他眼球突出,声嘶力竭怒吼道,“凭什么?都是一个国家兵卒,他们就可以在那头砍瓜切菜抢立大功,我们就要在这头挨刀剑刑戮?武卒的俸禄待遇已经够好的了,可我还一丁点功劳都没立过呢!凭什么?” “老泥鳅!你稍微顾及一下大局行不行?”孤之过脸色难看道,“将军之所以出此下策,也实属万般无奈之举,你以为他想你们死?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明白吗?哎……他相信你们会明白的,不过显然,他高估了你们的包容心。” “包容?凭什么要求我包容你们?凭什么要求我一个小卒顾全大局?我只想活下去不行吗?我要回家!我要讨老婆!”
孤之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不管怎样,你要敢跑,军法处置!你好自为之吧!” 他一甩袖子,愤愤冲出了营帐。走了一小段路,他这才觉得有些后悔了,可却又无可奈何,就像吴起说的那样,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原本都是无可奈何的。 雪依旧下个不停,风雪凄迷,凛冬霜寒。风里带了些凄凉的呜咽声,仿佛亡魂的吟唱呢喃,让人不忍细听。 长鱼酒叹了口气,朝火盆里多扔了几块炭,盆里发出一串“滋滋”的声响。 可还是冷。并非每座营帐都配有火盆,更多的营帐是没有供暖设备的。他没法想像这些士兵是靠什么度日的,在这样一个凛冬。他依偎在火炉旁直发呆,透过帘帐细小的缝隙,看外面纷飞的鹅毛大雪。 “曲生。” “嗯?”他抬起头,就见云樗手里抱了一堆炭。 “看你冷,我又问他们要了些来。”说罢,他又往火盆里添了些炭,拿细棍拨了拨,然后美滋滋坐了下来,像小猫一样依偎在长鱼酒身边。 “干嘛?” “我也冷。” 长鱼酒失笑。 接下来是冗长的沉默。两个人靠在一起,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许久,方听云樗轻唤了声:“曲生。” 他从臂弯里探出头,看着长鱼酒,闷闷道:“还在想她吗?” 长鱼酒愣了一下,点点头。 “嗯,曲生……那个人,她和你……以前,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长鱼酒木然点了点头,看着从缝隙间飘进来的雪花,“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云樗摇头道,“我想问她到底是什么人,你对你的那位夫人又有多少了解?” “你什么意思?”长鱼酒蹙眉道。 “不不,我并非怀疑她对你的心意,只不过……”云樗将眼神瞥向别处,“曲生,这个韩妃只怕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你知不知道,她在嫁给你以前是何等身份?是怎样的一个人?或者……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几天遭遇的事情都怪怪的,就好像一个梦,不是吗?” “梦?” 确实像一个梦,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午夜梦回,落瑛在桃树下起舞,掀动万千花瓣零零落落,香风缭绕。可没有哪次如这次一般血腥。 或许只有血淋淋的东西,方才能配上这血淋淋的现实。因为人流血,进而才真真切切感觉到了疼痛。 云樗道:“我总感觉缺了些什么,但又无论如何也打通不了最后一个关节。对不起,曲生,要让你再一次去面对那痛苦的往事,但我希望你能帮助我,帮我填上这个故事的最后一块缺口。” “什么故事?”长鱼酒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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