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花落樽前 (第2/2页)
人强迫她干这粗活,一切都是她自愿为之,只是不知她这样做,究竟是在惩罚那个没用的男人,还是在惩罚她自己。 姬俱酒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他无能为力。他已不再是能呼风唤雨的一国之主了,而不过是一名卑微的阶下囚。他甚至都没能力自保,又何尝保得了韩落瑛? 落瑛本应有个好夫君,呵护她,疼爱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可眼下,姬俱酒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受难,而这一切皆因自己无能而起。 或许,这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惩罚吧——让他挫败,让他屈辱,让他悔恨,让他愧怍,让他无力……那些跟了他的女人,都跟错了人,都没有好下场。 姬俱酒痛苦地闭上眼,拼命咽下这份苦楚。想逃离不堪的过往,然而回忆却汹涌而来,愣他如何抵挡也挡不住。内心深处莫名地躁动着,仿佛熊熊烈火焚烧心肺,痛彻心扉。 好在灼烧之痛并未持续多久,一股不知名的奇异力量旋即而来,顺着经脉传递到四肢百骸,愣是将痛感压了下来。饱涨的力量伴随着心跳不断向外扩张,流经五脏六腑,扫过他的每个指尖,在周身八十大xue处形成一个个打转的漩涡,疯狂汇聚天地清气,用吸收来的清气压制体内的烈火。 “上乘神光,与形灭亡,此谓照旷。致命尽情,天地乐而万事销亡,万物复归于真情,混同玄冥。” 两股力量在体内不断抗争,他只觉快要自己快要爆裂了。 “啊——”
他捂住头,发疯似地大喊,眼前却只是茫茫的黑暗。 “曲生!曲生!”黑暗中,有人拼命地摇他,“曲生!你醒醒!” 长鱼酒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军营大帐中,身上裹了条厚厚的棉被。云樗趴在他身侧,一脸焦急。 “啊!你醒了!太好了!”见长鱼酒醒了,他重重舒了口气,“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就像发疯一样大叫。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长鱼酒摇了摇头,脸色异常疲惫,“一个噩梦罢了,无碍。我睡了多久?” “现在是晌午,你昏迷了一整夜,说了一整夜梦话,还流了好多汗,吴起说你准是中邪了,让我在这儿好好照顾你。” “瞎讲,他才中邪了!”长鱼酒翻了个白眼,一脸鄙夷。 北风呼啸,猛力鞭打着帐顶,丝丝寒气从帐子的缝隙间透了进来,冷冽异常,长鱼酒不由将棉被紧了紧。 “外头下雪了?” “是啊,昨晚开始下的,一直下到现在,地上差不多积了一层。”云樗转过头,望着自缝隙间飘进的雪花,“你冷吗?要不我再去问他们要一床棉被?” “不用了,我又不是病号。”他温柔一笑,伸手捏了捏云樗的小脸蛋,“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我又无所谓的,反正也没事……”云樗小声嘀咕了句,旋即正色道,“哦对了,曲生,关于昨天夜里的箫声,我……” “是她在城头吹箫,引诱我过去。”长鱼酒忙不迭地打断,似有些心虚。 “就是以前侍奉过我的……一个嫔妃。”怕云樗听不明白,他又补充道。 “不是……”云樗摇头道,“你的那些事情,吴起都和我说过了。我想说的是,今晨我仔细询问过其他将士们了,昨天夜里根本就没人听见什么箫声,除了我们俩,没有第三个人……你不觉得这事有古怪么?即便箫声很轻,轻到只有那么一点声音,可这军中总有些耳朵灵便之人,岂会一个人也没听见呢……” “你说什么?”长鱼酒当即眉头紧皱,“一个人也没听见?难道是我在做梦?难不成……根本没有什么箫声,昨夜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继而他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不可能!伤口还在疼,昨夜的一切绝不是幻觉。” “当然不是啦!”云樗嚷道,“昨天夜里我也听见了,明明就有,千真万确!我还问过你呢,记得不?这一切绝不可能是你的幻觉。”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许这箫声是依着气海振动发出的,那些士兵修为太低,所以无法感知到那一缕细微的气息吧。” 帐里沉默了,只余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密集而纷乱。 如果不是一个人的幻觉,会不会是两个人共同的幻觉? 良久,长鱼酒叹了口气,思绪如乱麻:“但愿如你所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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