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缘由 (第1/1页)
清冷的月夜,寒风阵阵。 很快,她便隐匿在了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阴冷森然的义庄里,外间一张简陋的木桌子上,昏黄的油灯忽明忽暗,映衬在对桌而坐的两名男子的脸上,显得异常的诡谲。 白夙执起白子轻轻落在暗褐色的桌面上,又执起一枚黑子落在白子的一旁,幽幽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世间,无所谓黑白,有的只是人心。” 江城犀利的眸光略微有些阴沉,“人心比不得棋子,它有血有rou,亦是最为复杂。” 白夙闻言,眉间轻轻一挑,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却是极其平淡,“你后悔了?” 江城有些犹豫,沉思了片刻,摇摇头道:“都走到了这一步,后不后悔,又有什么重要。” 白夙抬眸看着他,“人非草木,你为他惋惜,我明白,但是这样的结果也怪不得你,他这样选择,也算是为自己的家人报仇了。” 砰地一声乍响如雷暴起,惊得院子中的枯枝落叶颤了一颤。 残破的门板被撞开,萧凌长身玉立在屋子门前,昏暗的灯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的眼神凌厉,冷冽的盯着屋内的两人。 白夙从容的看了过来,脸色平静,目光清润,对于深更半夜忽然闯入义庄的萧大人,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江城倒是一脸的怒气,语气不善地道:“鄙舍简陋,比不得萧大人的衙府,这门撞坏了,只有劳烦萧大人报公账了。” “江大哥,我一向敬重你的为人,不偏不倚,一心替死者找出真相,查出凶手!可是这次的女鬼索命一案,你为何要瞒着我?”萧凌直言不讳。 江城一听,犀利的目光有些闪烁,萧凌看在眼里,继续说道:“方家的孙管家,想必江大哥早就认识了吧!” “方家是岳阳城数一数二的大户,那孙管家,我当然认识。”江城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萧凌沉声道:“你是洛城县的仵作,七年前,你为孙家人葬身火海一案的死因提出质疑,你当然认识孙管家!”她眸光一冷,看向桌子的另一边,目光毫不畏惧的与那位相貌绝致的男子相对而视,“白帮主,这次,你又在谋划些什么呢?” 白夙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薄唇轻轻一挑,“萧大人,我可是一等一的良民,你不能冤枉我呀。” 这语气里满是委屈,萧凌哼了一声,身姿利落的走近江城,说道:“江大哥,七年前,孙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已成定局,告诉你也无妨。”江城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将当年的实情道来。 “七年前,丹城县的郑家与身为盐运司副使的杨开勾结走私盐,当时孙管家与其弟弟孙家耀在郑家做事,孙管家参与其中,但其弟却什么也不知道;虽然走私盐的事十分隐秘,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孙家耀与另一名在郑家做工的李老酒发现了此事,走私盐是杀头的大罪,孙家耀打算报官,但李老酒财迷心窍,利用这件事勒索敲诈郑家,郑家一怒之下,杀掉李老酒,嫁祸孙家耀,孙家耀无故牵连入狱,申诉无门。一个月后,孙管家赎出自己的亲弟弟,并告诫他不要再生事端。但孙家耀的性子刚直不阿,一定要将此事告上公堂。郑家于是与孙管家勾结,一把火烧掉了孙家,孙家人全部死于火海。” 萧凌听着他的叙述,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不禁疑惑的看向他,“你为何知道得如此详细?” 江城苦笑一声道:“自然有人告诉我。当初我为验尸的仵作,虽然孙家人被火烧得体无完肤,但我仍然查出了孙家在被人放火之前全都中了见血封喉的毒,导致心脏麻痹,晕倒在屋子里,所以那么大的一场火,整整十三口人没有一人逃了出来。我一心想要翻案,却被洛城县的知县罢黜仵作一职,我下定决心准备上圣安城告御状,结果被人追杀受伤,幸好被白帮主所救,等我养好伤再次回去,郑家已经被马贼洗劫,不复存在,而杨开也升任为青阳府知府。”
萧凌听他这么说,还是觉得有些疏漏。 “不对,你当时只查出了孙家人是先中毒,然后被人放火烧死,依你的心性,为死者翻案不假,但在整件事中,除了孙管家,孙家人无一幸免,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杨开、郑家下的毒手,除非告诉你这些事的人对当年他们勾结走私盐,并且杀害李老酒、放火灭口的事了如指掌。” 她敛眉仔细的想了想,忽然一个念头快速的闪过,她眸光一沉,说道,“是谁告诉你这些事的?那人不可能是孙管家,当年的火灾,一定有谁幸存了下来,十三具尸体有一具是假的。” “凌弟果然心思缜密呢。”白夙眼眉一挑,从容的说道,“当年的确有人幸存了下来,不过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是谁?” “凌弟如此聪慧,恐怕已经猜到了吧。”白夙弯着眼睛温润的看着她。 萧凌目光一冷,说道:“是曹辛德和冬月,是你救了他们!” 白夙微微勾起唇角,但笑不语,只温和的看着她,但这眼神中隐隐透出的冷漠却让她不寒而栗,犹若寒冬腊月的风雪,看似美丽却是冰寒刺骨。 “曹辛德就是孙家耀,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萧凌转目看向江城,眼神凌厉,语气冷沉。 江城闻言,眸光微微闪烁,迎着萧凌那冷厉的眸子,有些局促不安,只得刻意回避她的目光。萧凌不语,仍旧盯着他,等着他亲口承认。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甚是怪异,江城能明显的感觉到一道冷冽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浑身竟然无措起来,这么些年,还没有谁能让他有过这样的感觉,他重重吁出一口气,尽量克制住自己怪异的感受,少顷后,叹道:“是他,我告诉你这些,就不打算再瞒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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