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纳兰容若 (第3/3页)
才知道鳌拜危矣,鳌拜是东珠的义父,跟东珠感情很好,若他出事,东珠会不会伤心?可是我已无法行动,所有人都在乾清宫不能擅自离开。
皇帝知道我想去看看慧儿,却笑道:“你不是外人,去也无妨。”毕竟此举凶多吉少,或许永不能走出乾清宫了。 索额图却深为质疑,皇帝只说:“容若父子一向洁身自好,与鳌拜并无牵扯,”又对我说道:“只是要去回。” 我心中颇有些感触,皇帝对人和气并无多少龙威,之所以想出这样的损招,也必定是索额图出的主意。 我只匆匆见了慧儿一面,暗示她去通知东珠今夜有变,东珠绝顶聪明,定然理解。 第二日,未成想鳌拜如期而至,这些侍卫清一色训练有素,又攻其不备,最终将人制服,皇帝一举擒下鳌拜,皇上真正开始亲政。 自此,索额图成了皇帝身边的第一等功臣,改授保和殿大学士,而东珠亦因对鳌拜有力地牵制和及时地投诚,受到太皇太后的青睐,处境渐渐好转。阿玛也因学识出众,拔擢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担任经筵的讲官。 可我心中郁结一直未改,我为东珠写的诗还未送给她,她也未告诉我那个答案,慧儿知道我的心思,可她也只是一个庶妃,后来她有了身孕,为皇上诞下皇子,恩宠渐隆。 那年上元灯节,她安排我假扮诵经的喇嘛在她宫里与东珠见上一面,东珠憔悴很多,她还是要跟赫舍里分出个胜负。 “我知道你要问的话,这话也藏在我心里多年冬郎,我心里有你,可我知道你我已是不可能,当初我未说,是怕说出来,我们就要犯下错事。”她声音轻缓,仿佛浑厚的沉水香。 我点点头,我懂东珠,正如东珠懂我。这一次见面本以为好聚好散,将一切画上句号,可谁知竟被赫舍里皇后的人觉,我虽逃出,却牵累慧儿,我负疚她良多。 阿玛为避嫌,安顿着将卢氏娶进门,卢氏性格贤淑大气,我努力渐渐忘记东珠,和卢氏好好生活。 一年后,赫舍里氏难产而亡,东珠也迎来她的春天,慧儿没了皇帝的恩宠,却也并未受人欺侮,而且东珠因为之前的事,对她十分照拂。 天有不测风云,我以为生活向好,可老天偏偏跟我开起了玩笑,卢氏生下了富哥儿,产后却得了溽热,她曾对我提起,想叫东珠的meimei容悦来续弦,额娘来问我,我只推说不合适,额娘说,当初姨妈为悦儿取名字时,特意也选了个容字,便是有心补偿,如今也算是风水轮流转,因果早定。 容悦和她jiejie性格天差地别,东珠永远不会服输,从不轻易落泪,遇事简断果决,绝不拖泥带水。可容悦恰恰相反,若东珠是曜日,容悦便是月亮,胆小懦弱,犹豫不决,动不动就流泪。 我知道我自己,是不能接受东珠的亲meimei的,可额娘和阿玛都中意她,富哥儿也离不开她,我无法违拗额娘,此事一拖再拖,若非太皇太后或皇上金口直断,娶容悦续弦已成事实。 可我明白,我心里放不下东珠,根本无法亲近容悦。 那日皇帝退朝后与我闲聊,曾问:“钮钴禄家的小格格,跟你是中表之亲?” 皇帝虽深不可测,可伴圣久了自然也敏锐的多,我忙说:“是,只是中间差着年岁,寻常并不得见。” 皇帝哦了一声,将一本奏折随手拿起来翻着问:“都说你最懂女儿心,可知小女孩儿家都喜欢些什么?” 我心中一怔,只是说着:“内子生前与容悦表妹私交甚笃,隐约听拙荆提及容悦表妹爱看些闲书话本,吃些零食。” 皇帝哦了一声,说道:“朕不过问问,过几日是大公主的生辰,朕想为她预备些礼物。”说着便含糊揭过不提。 我隐隐觉得皇上对容悦有了意思,那日圣寿节,佟贵妃突然难,指责我与容悦私相授受。 我趁机拒了这门亲事,我若娶容悦,只会为容悦和东珠带来无穷无尽地指责和讥讽,况且东珠坚持为我cao持此事,难免惹皇上不悦,这是对东珠不利的。 况且瞧见容悦那双眼睛,我总是想起东珠,我想这样的结果更好,当众拒婚,便会打消皇帝对我和容悦的疑虑,皇上果然乐见其成,并立刻指婚了瓜尔佳氏。 东珠cao劳成疾,终归没能熬过这个冬日,她走的那一日,我梦见了她,在我们的桃花林,她说:冬郎,这辈子我们为别人活的时候太久,也该为自己活着了。 东珠去了,谥曰孝昭皇后,一个昭字配得上她。 我想我的灵魂早随她死去,剩下的只是躯壳,因我尚未完成通志堂经解,编纂此书是我自小的夙愿,总该留下些什么才不枉人世间走一场。 卢氏过世三年,瓜尔佳氏嫁了过来,她蛮横霸道,不能与东珠相提并论,甚至也不比卢氏,至少我和卢氏之间还能和平相处,相安无事。 事情越来越糟,我也越不耐烦。 不知是否我与瓜尔佳氏不合的消息传的尽人皆知,南巡时,贵妃撮合我与沈宛,我想我若与沈宛相知,那必能化解皇帝对容悦最后一丝疑虑,对钮钴禄氏和纳兰氏都好。 沈宛冰雪聪颖,一点就透,是一个很好的红颜知己,然而曾经沧海难为水,到底不是东珠。 临终前,我想下辈子若能再遇东珠,我会对她说那句诗“一片冰心在玉壶”,自卿别后,此心未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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