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伶灯_第九章 哗君取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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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哗君取宠 (第1/1页)

    妄境无昼,妄境的子民用灯漏计时,息则取下灯烛,劳则挂上灯笼。现在舞坊厅堂处,婢仆们于梁上挂起的大灯笼将各个角落映照生辉,柱旁的烛台上插了数十只蜡烛,笼上轻纱笼,幽柔暧昧。

    门庭若市,客人熙攘,但最夺人眼球的,还是分别端坐客席左右两侧的两位男子。

    左侧的男子锦衣华服,出尘俊逸,乌发半绾半垂,透着慵懒,就好似刚从梦中醒来,闲坐自家后院赏花博弈,开口却让在座众人心头颤了颤,“我出那位公子出价的一倍。”

    右侧的男子玉冠高束,虽也是锦缎加身,但明显低调许多,他眉头微蹙,转头打量左侧的男子,继而淡淡开口:“四倍。”

    众人咂舌,夸张些的,险些从椅子上跌坐下去。

    “五倍。”左侧的男子步步紧逼,神态却依旧惫懒,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厅里座无虚席,却鸦雀无声,全场客人均屏息凝神,所有人的注意都投注在两位男子的交锋上。

    右侧的男子饶有趣味地盯着左侧的男子,嗓音极富魅力,“八倍。”

    二人四目相对,暗里较量,左侧的男子直追而上,声如洪钟,又万分洒脱:“十倍。”

    阿服在一旁叫苦不迭,“这像什么话,分明就是闹着玩!”

    而作为这场歌舞主角的我,此刻也只能呆立台上,这两位公子一刻相持不下,我就一刻不能下台,主角显然成了台下这两位公子。

    右侧的男子似达到了目的,轻笑一声,抚了抚衣袂,朗声道:“即是如此,在下认输,出来得久了,该回去了。”

    说着起身便要离开,一直伴他左右的两位童仆此刻也恭敬跟出去。

    “为什么没拦着公子玦?你们不在里厢好生伺候他,让他来这里添什么乱?”台后传来阿服的斥责声。

    我冷着脸望了眼左侧的男子,也漠然退到台后。

    这左侧傲气凌人的,自然是子桑玦。而右侧的玉貌男子,则是久不登临的长伶君。

    原本只是如往常在厅前表演,谁知长伶君果然如子桑玦所说的再次出现,只不过此番长伶君是微服私访,屏退了侍卫,也没有乘轿,就连穿着打扮都十分低调。

    料不到的事情远不止于此,就在长伶君出价要包下全场时,子桑玦却也从阁楼上现身,随即便出现了方才一幕。

    “怎么,阿苏姑娘是在气,好不容易盼来了长伶君,却被我搅和了?”子桑玦在阁楼上拦下我。

    “不敢。公子玦财大气粗,不说包个场子,就算买下整个舞坊也不在话下。”我尖酸刻薄道。

    “对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公子玦财大气粗,公子玦胜押,于舞坊是利,长伶君胜押,于舞坊也是利,可为什么舞坊更乐意接待长伶君?”

    我瞥他一眼,“那是因为你只有钱财,没有权势。”

    “如果一个民间舞坊只是单纯为利,会只因为权势,而放弃丰厚的利益吗?”

    “你是在说这舞坊不简单?”

    “舞坊只接待有身份地位的客人,表面上只图利益,但一切都是为了拉拢和接近长伶君。”

    一个舞坊要接近长伶君,那么自然是为了长伶灯了,莫非苳慈口中所说的舞坊计策,就是要从长伶君手中取得长伶灯。

    如此推论,苳慈和百里卿背后的大殿下,自然也非宵小之辈。

    我感慨道:“这舞坊的胃口真不小。”

    “只可惜他们遇到了我,只怕是难如愿以偿了。”

    “所以你就出高价把长伶君赶跑了?”我无不愤慨。

    “他没有被我赶跑,不过是故意抬高价格,让我找不到台阶下,他走得很是开心呢!”

    我斜睨他一眼,绕过他就要走。

    他追上来,横身拦在阁楼的过道里,“我这也是为了引出凶手,今日这一出闹剧,足够引蛇出洞了。”

    心头的气去了大半,但依旧苦恼,我失落道:“君心难测,只怕要猴年马月才能再等到他。”

    “就算你等到了又如何?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想要得到长伶君的垂青,可为什么还以水袖的身份接见长伶君?如此,得到垂青的是你假扮的水袖,而不是你阿苏,你却依旧煞费苦心,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真实目的。”

    他心细如尘,我暗暗恼自己算漏了这一点。

    我强自镇定,“公子也未免多疑,借着水袖往日受到的恩宠,我不是更容易接近长伶君么?”

    “但愿是我多心了,不过阿苏姑娘可得当心,这水袖可不是这么容易当的,你要借她的恩宠,也就要受得起这份恩宠带来的压力和危机。”

    子桑玦说完,已经为我让出了一条路。

    到了就寝时刻,我剪了烛,刚要歇下,转身却看到榻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女子,纱幔已被她放下,屋里的一片黑暗中,让人瞧不起她的面容,我正要失声惊问,却在电光石火间,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我旋即感觉身子被人揽过,速度奇快,还未等我反应,猝然闪过的这一道黑影便将我扑倒在地。

    我横掌作刃,就要朝来人劈去,不想来人轻松格开我的手,化掉我的力度,反将我的手腕紧紧攫住,只听他在我耳旁噤声:“别出声。”

    嗓音低沉,熟悉不过,不是子桑玦还能有谁。

    这时从窗外簌簌飞进几枚银晃晃的利器,齐齐射向榻上,放下的纱幔剧烈抖了抖,映在纱幔上的女子身影顷刻倒了下来。

    如果不是那人将我扑到,现在倒在榻前的便是我,思及此,不由得心惊。

    静候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怪异的哨鸣声。

    榻上倒下的“女子”应声坐了起来,一直护在我身侧的子桑玦也坐起来,冲着榻上的“女子”笑道:“土圭,没想到你扮女孩子这么好看。”

    那“女子”披头散发走过来,像极女鬼寻仇索命,张口却是男子的声音:“公子,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可不干了。”

    这时门被推开,来人身着夜行衣,一身黑衣融在黑暗里:“公子,按照你的吩咐,将刺客的尸体移到舞坊旁的街巷里了,不出一天,应该就能被发现。”

    “恩,很好。那刺客身上可有什么信物?”

    “如公子所测,虽然藏的隐秘,但属下确在刺客身上搜出了妄境夫人的密令,也按公子吩咐,将密令放在惹人注目的地方。”

    “水臬,这事你办得好。”子桑玦拊掌大笑:“证据咱们都找全了,揪出真凶的事,就扔给长伶君伤脑筋吧。”

    被唤作土圭的“女子”隔着一层布,从榻上取来了那些暗器,啧啧慨叹:“公子你瞧,这针上下了毒咒,手段极其狠辣。”

    水臬问他:“土圭,你没事吧?”

    土圭一脸憋屈,“有事,大事!下次再扮女孩子该换你了!”

    水臬忍俊不禁:“比神韵,我哪里比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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