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木生_第六章(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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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一) (第1/1页)

      长街北侧坐落着一座中规中矩的官邸,那便是太宰简之的居所。

      正厅中,简之正与一老者辩驳着什么,“可是木生秉性纯良,乃是益妖,如何会祸君祸国?若是留之,以其异能助我大渊,造得盛世繁华亦无不可啊。”

      简之忆及木生这三年来助国所为的点点滴滴,无不是倾其所能,且她被陛下养的性子纯善,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会祸乱大渊,更妄论加害陛下了。

      “糊涂!”老者怒骂一声,“天机莫测,岂是你能从那小妖本性里看出来的?这世间之事,是缘是劫,变数万般,陛下如今已显劫祸之照,倘若再留那小妖必定君危国乱。”

      这怒骂简之的老者鹤发白眉,正是他的师父,亦是游历多时的前国师。

      “可……”简之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师父的话亦无可辩驳,师父的算卜更是数十年来从未有错,他不过是一时无法接受罢了。

      这日午后,五世惯例在乾殿看着各地呈上来的公简,木生原本多是晚间才来寻他的,可今日却是早早就到了。

      木生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她今日做了个梦,这是她有了灵识以来第一次做梦,她兴奋的与他说着那梦里的情形,“我梦见我在一个地方,那里的天地灵气旺盛极了,到处都是灵花异草,而且四季同在,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五世见她神采飞扬的模样,不由心中莞尔,道:“倘若世间真有这样的地方,我怕是留你不住了。”

      “不会,不会。”木生讪笑,“倘若真有这样的地方,老王八早便告知我了,可惜就是个梦罢了。”

      木生兴奋的劲头未过,又问着五世都会做怎样的梦,五世看了几卷公简,亦无甚紧要之事,便也有一搭无一搭与她聊着,直至聊到每年她都会将自己结出的果子分给鸟儿们吃。

      五世心中了然,无怪乎那些鸟儿与她如此亲近。

      说来甚巧,就在此时殿外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似是一下聚了七八只,木生听到那些鸟的叫声之后,脸色一阵惊变,五世将这些看在眼里,才问出“怎得,可是有事?”,便见木生双手抚胸,似如锥痛,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暗中将她拖拽,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五世连忙起身,疾步走出大殿,就在步出大殿的同时,天际被四道闪电划破,最终汇成了一道惊雷,直直的向丰园劈去,五世心中陡然一惊,顾不得仪态,疾步飞奔向了丰园,惊得周围宫人慌忙伏地跪拜。

      不明所以的卫尉迅速赶到,紧随五世身后,询问着疾驰中的五世。

      五世只觉耳边风声吹过,恨不能再快些,那再次劈下的惊雷让他心中一阵阵颤栗,连想都不敢想此刻那娇俏的脸庞上会是怎样害怕与痛苦。

      丰园将至,五世远远地便看见前国师正如打坐一般,坐在一座新设的香案前,他头上正悬着一面旗子,正是这旗子引得天上惊雷道道,而那尚能障眼岑天本体的海棠树,在滚滚天雷的击中下叶子纷纷焦燃零落,渐秃的树干更如瑟瑟发抖搬打着颤。

      幸好她还活着……

      “木生!”五世急唤了一声,顾不得奔至近前,便一把抽出身后卫尉的佩刀,直直的朝那旗子掷去,力道之大,竟将那悬在半空的旗子死死的钉在了隔壁一株李树上。

      “木生!”又是一声急切的呼唤,五世踹倒香案,疾驰到那棵海棠树前,他抚上那尤有些许焦烟冒出的树干,仿佛能感受到躲在那树干下正瑟瑟发抖的倩影,胸中如锥如绞,再回身时,眼瞳中已然染上一抹血戾之气。

      “都给孤绑了。”五世怒视着已然下拜的前国师,以及引国师来此的宫人们。

      “可那是国师啊,陛下。”卫尉跟了五世多年,他是认得国师的,国师之能在大渊上下早已传了成神话,因此那份崇敬是深深印在骨子里的,原本他及他带来的禁军皆不知眼前发生了何事,但闻得陛下下令,却难免心中挣扎。

      “陛下莫要让那妖女蛊惑了去,臣已算得此妖女乃陛下、乃大渊之劫数,如若股息,定祸及陛下、祸及我大渊江山啊!”国师见五世如此维护树妖,遂声色俱厉劝谏道。

      “哦?大渊之劫数么?那国师今日可有为自己算上一卦?”五世清冷的声音里透着震怒。

      “陛下,老臣死不足惜,但此妖女不诛,陛下帝业,大渊的天下都会让她毁去的,陛下乃明君圣主,不能不为我大渊江山着想啊!”国师字字铿锵,其实他今日来前确实为自己卜过一卦,索性卦象有惊无险。

      “呵,大渊江山?昔日妖道以异邪作祟母江之时国师在何处?胡军来犯之时国师又在何处?如今字字不离我大渊江山,孤倒想问问国师,这大渊之主究竟是孤,还是国师?”五世利用木生的种种本就使他心中不忍,而木生却始终信他喜他,而今有人却因所谓祸国祸君的卦象要至木生于死地,但他的木生何其辜?

      “陛下不可让树妖迷了心智啊!”见五世如此之说,定是被其所迷惑,国师不由越发坚定了除去树妖的决心。

      “好,甚好!国师当真是冥顽不灵!”五世冷笑,继而道:“来人,国师私闯禁宮,设下邪阵,引天雷企图行刺于孤,拖下去立时处决。”

      “陛下,妖孽不除,定成大祸,切莫追悔莫及呀!”国师痛心疾首,只恨数道天雷竟未劈死这树妖。

      卫尉此时亦听懂了大半,对于五世下的命令不由劝道:“国师昔日助大渊有功,还望陛下慎思啊!”

      五世怒目扫过,“难道要孤亲自动手?”

      “可……”卫尉仍旧有些犹豫。

      就在此刻,简之匆忙赶至,伏跪于地,“师父一时糊涂,望陛下念在昔日之功,便饶恕他老人家吧!”

      五世扫过那插在李树上的旗子,今日若非他及时感到,木生只怕早已性命不保,往日他亦敬重于国师,感其昔日之功,但目视那老而坚定的眼神,只怕不肯就此罢休,他的木生以经不起再三折腾,他又如何敢放虎归山。

      五世夺过禁军手上长刀,“罢了,今日之事便由孤亲手了却。”

      简之见此怎会不知五世心思,他心中亦早料到会是如此结果,而他本也打着另一则主意,于是他抢先一步挡在国师身前,同时向那焦色海棠树喊道:“木生,吾师乃得道之人,陛下若杀之,定会招致上天降罪,你怎可视之不理?”

      “木生,你可听见?陛下万不可招致上天降罪!”尤怕木生未闻,简之接连喊道。

      杀害得道之人会招致灾祸一说,木生是知道的,且多是因算卜之事不如意而起,遂怒而杀之,最终杀人者皆不得善终。

      “拖他出去!”五世怒极,一脚踹在伏跪的简之胸口,向禁军吩咐道。

      “木生,木生……”被拖行的简之仍旧喊着。

      “莫要求那妖女。”国师厉色。

      五世再次挥刀,欲尽早斩草除根,却见木生如同魂魄般虚无,出现在了他面前,“放了他吧,求你……”

      “求你……”那是近乎如烟雾般的倩影,仿佛下一刻就支撑不住,消散去了。

      五世胸中锥痛更甚,急忙道:“回去。”

      “求你……”似蚊蝇般虚弱的声音,清白的脸庞也染上泪滴。

      五世不由双拳紧攥,望向那跪在地上的国师,怒吼一声,“滚!”

      五世九年,前国师因私闯禁宮,被逐出帝都,致死不得归,太宰简之贬至南州太守,无召不得归,卫尉邹仪贬至边关守军,无召不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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