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痛彻心痱 (第1/1页)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是阿痴对第一天到林州丰顺皮革厂报名的场景仍然记忆犹新,记得那是一个秋日的大晴天,没有什么风,骑在去厂子的松软的石子路上,阿痴还习惯性地抬起头了,望了望从自己头顶飘过的那一大朵一朵的如棉花糖般可爱的白云,久末走出家门的他,笑了,笑地可开心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阿痴和父亲开到了百顺皮革厂门口,这是一家小工厂,小到在工厂门口连块招牌都没有,把自行车停好后,阿痴又跟着自己的父亲走进了传达室,在里看门的是一个小孩子,大约只有一米多高的小孩子,正当阿痴用有些紧张而又闪烁的眼睛望向对方时,那个一米多的小孩子却首先用十分老成而又毫不客气的语气问了句: “你们干什么的?” “噢,我们来报名。”父亲替阿痴回答道。 从小到大,只有父亲在的地方,阿痴便会很放心,因为他知道,自己很能干的父亲会替自己处理好一切,由于半年多没有见过生人,此时躲在自己父亲身后的阿痴,整个人在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就连右边脸也在不停地抽搐,这使得平时就羞于见人的他,在此时此刻变得更加地难堪。 “呵呵,那你们上二楼去吧。左边第二间是经理室,今天老龙应该是在的。”小孩子也就轻轻地笑了几声后说道,说完后,他又“老板架”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捧起了茶杯,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了报纸。 顺着,一步比较陡的小楼梯,阿痴十分艰难地爬上了二楼,十多年后,阿痴依然记得很清楚,第一间办公室是财务会计室,一个姓周的会计,在那里很认真地算着帐目,阿痴的父亲和他打了一个照面并且说明了来意,再递上一支烟后,周会计很热情地把阿痴父子俩领到了隔壁的办公室里,并吩咐他们在这里等候,而他自己便小步快跑地下了楼,替他们找龙经理去了。 大约只过了十多分钟的时间,神彩奕奕的龙经理便出现在了阿痴的面前,印象中,龙经理长得有些魁梧,面相上很和善,讲起话来还慢条斯理的,像极了宝港的某位大明星,不过,他并不是林州人,索性的是,他来到这里已经七八年了,所以沟通起来并不存在多大的障碍。 一个残疾人要想进入福利厂工作,其实关键中的关键是要看证照是不是齐全,工作能力反倒是很其次的事,因为每一个老板办所谓的福利厂的初衷就是为了享受国家的返税优惠,天底下真的没有几个好人,当然,对当时无所事事的阿痴来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阿痴的残疾证,在是他十六岁时办的,当时的两位中年女经办人,看了看阿痴的样子,又简简单单地问了阿痴几个问题后,便草草地将他定性为:“智力三级”。后来,当父亲从口袋里摸出已经做好那本绿色的小本本交到他手中时,阿痴感到的是一股子源自内心深处的奇耻大辱。 “我的智力明明没问题,为什么要把我写成250?我脑瘫,再怎么地也应该属于肢体才对,我手抖,走起路来也不方便,难得你们没看到是不是?”阿痴在心底重重地暗骂了一句。 不过,阿痴也知道,那是没用的,现实生活中,很多事光光抱怨是没用的,在这方面,不光阿痴遇到过,很多人也遇到过,在抱怨,甚至是反抗没用什用处之后,很多人,很多人,只能选择苟且地活着,苟延残喘地度过自己余下的一生。 阿痴的父亲和龙经理聊了不到五分钟时间,就把进入阿痴进入丰顺皮革公司工作的事,就这么确定了下来,在把手中的残疾证颤颤微微地交给了龙经理后,阿痴和父亲就起身下楼,重新踩上各自的自行车,再重新经过来时的那段石子小路,回到了家中。 当阿痴到家停好自己的那辆破自行车后,他再次走到自己家的晒谷场上,抬头望向头顶上的那一大朵,一大朵棉花糖般的白云时,傻傻地阿痴又咧开嘴笑了,他一个人笑得很开心很开心。
一直到十多年后,阿痴还十分清楚地记得那一天的晚上,家里破天荒垢买了好多好多的菜蔬,他和meimei吃得好开心好开心,父亲甚至还一连喝了两大碗黄酒,但开心之过后,一个人躺在房间里的阿痴,却又感到了莫名孤独和无尽的愁苦。 说实话,真的没什么可开心的,只是呆在家里没事干,找个地方混混日子而已。 第二天,阿痴起了一个特意大早,草草地吃过早饭后,便独自骑着自己的破自行车出门了,第二次就不用父亲再带路了,因为已经来回骑过两遍了,所以行车路线早就铭记于心了,虽然样子上难看了些,但是因为已经有三年的驾龄,阿痴骑自行车的速度和胆量却一点也不逊于一般的路人。 在拥有自行车的日子里, 阿痴很喜欢用自己的这辆破自行车, 体验“风驰电掣”的感觉。 尽管很多路人看到他,都心蛮慌慌的,然而在那些年中,阿痴自己却没有为自己的安危担心过,他也从来没有在路上出过一次交通事故,或者撞到过一个路边的行人。 不过,就在这上班的第一天,骑在晃晃悠悠自行车上的阿痴,也第一次遇到了他和她,他们是一对小兄妹,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他们的家就住在阿痴上班和下班的必经之路上,从这第一次的邂逅开始,这对小兄妹中的那个小meimei,每次见到阿痴的怪模样时,都会条件反射式地发出一阵让阿痴感到心理很不舒服地狂笑,而在她身边的那个小哥哥,却永远都是像一个木头人似地痴痴呆呆地怵在原地,而阿痴所能做的,也永远只是紧紧咬着牙,心慌慌之余,使出最大的力气,冲过这个“关隘”。 “我这副丑样子,难道要怪我不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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