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2/2页)
吃不是?拿出一些分给下人,让他们拿去分给穷亲戚。结果,就因这事儿,芸姑姑的舅舅拿了霄糖去卖,因为说不清这霄糖的出处,被官府拿了去。我当时便要去官府要人,结果姑妈说,用银钱能解决的事儿,为啥要欠人情?于是,浪费了好些个银子,才将那老人从大狱中弄出来。算了算也值两块银饼子了。 芸姑姑说,她舅舅的命也不值一块银饼子,让府上破费了。整天在嘴上念叨这事儿,我听着也烦了,便说,如果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您还是离开的好。从那以后,她闭嘴了。在我这儿是闭嘴了,现在改成找姑妈念叨去了。好在,姑妈也喜欢听她唠叨。 这不,喝了一碗糊桂粥,便退了出去。估计又找姑妈念叨去了,我都能想象得出来,谁谁吃了多少,谁生病了吃不多,哪个孩子正在长身体,新来的小姑娘吃的和小猫一样……总之,都是些芝麻谷子的小破事儿。 我看着小姑娘,想说点什么,不然,我觉得有点亏欠她些什么。当然,说多少话也没用,还是欠着的。可我无法开口,从那次来,我居然没问小姑娘的名字。 程先生看了我一眼,便对小姑娘道:“小守富啊,爷爷再给你盛一碗!” 我当时很想笑,但我要憋着。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取了这么个名字。也不知乔半仙儿是怎么想的。若是丞天城的街面儿上的人知道,他为女儿起了这么个名字,估计他永远也开不了张。他这一辈子就没攒下几两银子,还守富,守的什么富? 我说:“程先生,您为小姑娘赐个名字吧。” 没想到小姑娘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完全不在意母亲紧张的神色。 我问那妇人道:“乔夫人,不知这名字,可有来历?” 妇人摇摇头,道:“没,当年生她的时候,家里连一粒米也没。东家借粮、西家拆钱,这日子总算是混过来了。我和我家半仙儿说,以后咱姑娘不能过这样的日子。一定要有很多银钱!不但要有很多银钱,而且要能守得住。就叫守富!半仙说,他很小的时候,遇见过一个仙人,教了他看手相。我现在也不懂,据说人的手相能看出前程。我说,那你给我看看啊,半仙说,每看一次,都是用命换的,每次推演都是交易。后来,我信了,你看看我家半仙,比我还小几岁,还不到而立之年,弄的跟个小老头儿似的。”说着,那妇人伤心的哭起来。
小姑娘安慰道:“娘不哭,吃糊桂粥吧。” 程先生似乎看不惯妇人流泪,或是那妇人流泪,让他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娘子。将木勺放在一旁,摇首道:“古人有诗云,狂沙覆夏蔚、壁薇扬春晖。这夏蔚草和壁薇草皆生于荒漠,夏蔚草刚一见绿,便被沙海吞没;而壁薇草却可吞噬沙海。从上古年间,这壁薇草便被人赋意为富贵。现今在人族地界,是寻不到这种草了。便是大户人家养于室内的也不多见。此草具有强烈的生命力,在这个乱世之中,能好好的活着,什么功名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活着,便是真富贵!爷爷为你改名壁薇,你意下如何啊?”程先生笑望着小姑娘,在征询她的意见。 妇人是没有主见的,她迟疑道:“这个——我还要和我们家半仙儿商量一下。” 娘亲的态度,让小姑娘把话吞了回去。低下头来,默默的吃着糊糊。吃了几口,她便问程先生:“爷爷,富贵和真富贵是一样的吗?” 程先生笑了,和蔼道:“富贵是可以被别人拿走的,就算守,也守不住;真富贵却属于你自己,只要你在,富贵就在!” 小姑娘兴奋道:“娘,我要真富贵!” 女儿的心情似乎比那个富贵更加重要,那妇人也笑了。起身拖着小姑娘给程先生郑重的施了一礼,算是谢了程先生赐名之恩。 程先生满脸的欣慰之色,又试问道:“名字算是我赐的。不知,我这个门房,可否做你的义父?” “您这话说的,您是公主府上的门房,一出去也相当于六品官儿呢。做这孩子的义父,是我们占了便宜!”那妇人变得豪爽起来。 此时,我才发现,她和乔半仙儿,还真有夫妻相儿。 那小姑娘被母亲按在地上,硬是被逼着磕了三个头。母亲催促道:“快说,民女壁薇,拜见义父大人?” 我实在憋不住笑,道:“您这是见官呢?” 众人哄堂大笑,倒让那妇人脸色绯红。此时,看起来,她的脸色倒是好了许多,看起来倒是又丰满标致了几分。 我说:“程先生虽是门房,却是举世大儒。这样的人物收义女,怎能如此草率?锦痴,你去让芸姑姑安排一下。再有,今日,程先生收义女,公主府要庆贺三日。在门前的长街之上,安排个流水席。无论谁来,都要以礼相待;无论礼物轻重,都悉数收下并致谢。” 程先生怔了一下,道:“小姐,这——是不是过了些?” “这是一面镜子,我倒要看看能照出什么鬼神出来!” 程先生道:“您是针对行者道台?” “您不说,我倒是忘了,您要为这百丈长街宴取个名字才好。” 程先生道会意一笑,道:“那便叫——人间大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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