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血木剑 二 (第1/1页)
刘三姐站起相迎,道了福,说道:“请教两位高姓大名。”那声音苍瘠之人道:“在下姓席,这是我的师侄,名叫崔星元。”刘三姐道:“原来是席——前辈,崔大哥。青莲教——众位英雄行侠仗义,武林中人人佩服,小女子今日得见两位尊范,甚是荣幸。请坐。”她说的虽是江湖上的场面话,但神情生涩,说一句话,便停顿片刻,一番话说来极是淡疏,语言却是有些结巴,说甚么“武林中——人人佩服”云云,与面前此人有不相称之感。她勉强说完了这几句话,已是红晕满脸,偷偷抬眼向那姓席的老者望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慢条斯理的吐道:“老英雄可是人称‘河东蝎王’的席功席前辈么?”那老者席功笑道:“姑娘好眼力,在下与尊师何云母曾有一面之缘,虽无深交,却是向来十分钦佩。” 花月儿听了“何云母”三字,心想:“何云母和李师叔、韩湘等人在庐山紫霄峰有些因缘,这位刘三姐和两个秀才原来都不是外人。” 刘三姐道:“承老——英雄仗义援手,晚辈感激——无已,一切全凭老英雄——吩咐。”席功道:“姑娘是千金之体,就是给这狂徒多瞧一眼也是亵渎了。”刘三姐脸上一红。 席功又道:“姑娘请到令堂房中歇息,这几位尊使也都带了去,在下自有对付那狂徒的法子。” 刘三姐道:“晚辈虽然武艺低微,却也不惧怕那恶棍。这事要老前辈一力承当,晚辈怎过意得去?”席功道:“我们吕帮主与贵教何掌门都是一家人,姑娘何必分甚么彼此?” 刘三姐本来跃跃欲试,听席功这么说了,不敢违越,行了个礼,说道:“那么一切全仗席老前辈和崔大哥了。”说罢,带了丫环香儿等人下楼而去。 席功走到小姐床边,揭开绣被,鞋也不脱,满身肮脏的就躺在香喷喷的被褥之上,对崔星元道:“你下楼去,和大伙儿四下守着,不得我号令,不可动手。”崔星元答应了而去。 席功盖上绸被,放下纱帐,熄灭灯烛,翻身朝里而卧。 武琦玮暗暗好笑:“刘三姐这床被头铺盖可不能要了。他们青莲教的人想来都是喜欢滑稽胡闹,却不知道在这里等谁?这件事倒也好玩得紧。”她听得外面有人守着,与花月儿静悄悄的藏身于屋顶的屋脊之后。 约莫过了一个更次,听得前面当铺中的更夫“当当当”的打过三更,接着“啪”的一声,花园中投进一颗石子。过得片刻,围墙外窜进八人,飞越上楼,打着了火折子,走向小姐床前,随即又吹熄火折。 就在这火光一闪之际,花岳二人已看清来人形貌,原来都是高峰那些女扮男装、身穿白衣的女弟子。四名女子走到床前,揭开帐子,将绸被兜头罩在席功身上,牢牢按住,另外两名女子张开一只大布袋,抬起席功放入袋中,抽动绳子,收紧袋口。众女抖被罩头、张袋装人,手法熟练,想是一向做惯了的,黑暗之中顷刻而就,全没声响。四名女弟子各执布袋一角,抬起布袋,跃下楼去。 花月儿待要跟踪,武琦玮低声道:“让青莲教的人先走。”花月儿心想不错,探头外望,见前面四女抬着装载席功的布袋,四女左右卫护,后面隔了数丈跟着十余人,手中均执木剑或竹剑,想来都是青莲教中人。 花岳二人待众人走远,这才跃出花园,远远跟随,走了一阵,已到郊外,见八女抬着布袋走进一座大屋,众秀才四下分散,团团围住大屋。 武琦玮一扯花月儿的手,急步抢到后墙,跳了进去,却见是一所祠堂,大厅上供着无数神主牌位,梁间悬满了大匾,写着家族中有过功名之人的名衔。厅上七八枝红烛点得亮堂堂地,居中坐着一人,手握长剑,花岳二人早就料到必是高峰,眼见果然是红衣高峰,缩身窗外,不敢稍动,心想:“不知那席功是不是他敌手?” 八女抬了布袋走进大厅,说道:“公子爷,刘三姐接来了。” 高峰冷笑两声,抬头向着厅外说道:“众位朋友,既蒙枉顾,何不进来相见?” 隐在墙头屋角的群秀才知道已被他察觉,但未得席功号令,均默不作声。高峰侧头向地下的布袋看了一眼,冷笑道:“想不到美人儿的大驾这么容易请到。”缓步上前,长剑轻轻挥动。
武琦玮、花月儿见了他的手势和脸色,都吃了一惊,知他已看破布袋中藏着敌人,便要痛下毒手。武琦玮手中扣了三枚“萧夫人”飞刀,只待他长剑一出鞘,立刻要发飞刀相救席功。忽听得嗖嗖两声,窗格中打进两枝袖箭,疾向高峰背心飞去,原来青莲教中人也已看出情势凶险,先动上了手。 高峰翻过左手,食指与中指夹住一箭,手掌稍移,无名指与小指夹住另一箭,咔咔两响,两枝短箭折成了四截。群秀才登时各自睁了双目,哑然不语。 崔星元叫道:“席师叔,出来罢。”语声未毕,扑的一声急响,布袋撕开,两柄飞刀激射而出,刀光中席功着地滚出,扯着布袋一抖,护在身前,随即跃起。他早知高峰武功了得,与他拚斗未必能胜,本想藏在布袋之中,出其不意的忽施袭击,哪知还是被他识穿了。 高峰笑道:“美人儿变了老秀才,而且是酸腐的穷秀才,这布袋戏法高明得紧啊!”席功叫道:“地方上三天之中接连失了四个姑娘,都是阁下干的好事了?”高峰笑道:“这黄山屯溪县并不穷啊,怎么捕快公人变成了穷秀才的?”席功说道:“我本来也不在这里,昨儿听小辈说,这里忽然有四个大姑娘给人劫了去,老秀才一时兴起,过来瞧瞧。” 高峰懒懒的道:“那几个姑娘也没甚么好,你既然要,大家武林一脉,冲着你面子,便给了你罢。酸腐秀才吃死蟹,只只好,多半你会把这四个姑娘当作了宝贝。”右手一挥,几名女弟子入内去领了四个姑娘出来,个个衣衫不整,神色憔悴,眼睛哭得红肿。 席功见了这般模样,怒从心起,喝道:“朋友高姓大名,是谁的门下?”高峰仍满脸漫不在乎的神气,说道:“我乃红山主人高峰,师父“地诛煞”高虎,你老兄有何见教?”席功喝道:“你我比划比划。”高峰道:“那再好没有,进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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