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当年早知生别离,今日不合动相思1 (第2/2页)
通敌国的罪名,我,我真是不忠不孝。此事传到师父他老人家耳朵里,他会怎么想?对了,郞二哥可以帮我作证!可是,可是他人呢?还有,还有娥妹呢?李孤鸿呢!燕荻花呢!他们去了哪里?!”一时间觉得天地间空荡荡的,自己又委屈、又无助。因又想到:“我此番闯下大祸,大师兄和四师兄只怕要趁着这个机会,在师父面前百般挑唆。我并不在乎什么掌门啦、名声啦,我怕的是师父他老人家寒心,怕的是师兄、师弟他们误解我。”想到此处,一阵凉风吹来,四年前的往事涌上心头,不禁打了个寒噤。 那年秋天恩师寿诞,师徒齐聚玄剑宫,苏柳回山祝寿,当晚把酒言欢,与恩师和众师兄弟讲述下山一年来的情况,逸兴遄飞、畅快淋漓。陆九宫见自己最为疼爱的六弟子仅用一年功夫,就在江湖上闯出响当当的“佼佼姑苏柳”的名号,心中大喜,当众传了他几招“通臂拳”的新招式。说是传给他,只不过找个借口叫大家都学学,否则何必当众传功?怎料当晚席散,苏柳准备回房歇息,却见有人影走向后山。他蹑足跟过去,竟是大师哥华松和四师哥黄槐。他俩人坐到亭中,把盏饮起酒来。只是说话声低,听不清是什么。苏柳久未回山,这一年来在外面酒量大增,宴席上本就喝得不尽兴,此时见两人喝酒,就想过去蹭上几杯。忽然玩心大奇,想吓他俩一吓,于是悄悄踱步,从树丛绕到亭侧。彼时华松、黄槐颇有七分醉意,加上苏柳“通臂拳”练得炉火纯青,两人分毫察觉不到。苏柳挨近两人,才要窜出恶作剧,忽听华松“叮”地把酒盅摔在地上,骂道:“一个半路上山的黄毛小子,师父凭什么这么宠他!”苏柳一惊,心想:“大师兄在说谁?”只听黄槐道:“大师哥悄声些,仔细给人听见了。”华松道:“听见又如何?我上山三十年,师父传我的功夫还不如他在山上十年的多。四弟,你说,咱们师兄弟十人,凭什么他苏老六可以最先下山历练?那不摆明了师父暗地里传他功夫了么?”苏柳恍然:“原来大师兄是疑心师父暗地里传我功夫。师父待我十兄弟一视同仁,我不过练功速度快些,哪有私受之事,我须得出去解释清楚。”原来峨眉门规,所有弟子需在每年“玄剑大会”夺冠,才能下山历练。华松入师门最早,一直协助陆九宫处理门中事务,从未下山历练过。前一年他向师父申请,要下山去,陆九宫便依照门规叫众弟子比武,孰料苏柳不知内情,率性夺冠,就先下了山,当时华松便怀恨在心。今日苏柳归来,不仅江湖阅历渐长,更得了个“佼佼姑苏柳”的名头。最让华松看不过的,是师父借着表扬他的名义给大家传功,这不明显了在众弟子面前树立他的威望么?
那黄槐为人市侩,最会搬弄是非,见华松已对苏柳不满,便道:“不瞒大师兄说,我也早就怀疑师父对六师弟有偏心。你想想看,以六师弟的资历,怎么能在’玄剑大会’胜过你这掌门首徒呢?还有一事我不大明白,呃……”说到这里却不往下说。华松追问道:“什么?”黄槐四下张了张,道:“你不觉得六师弟越长越像咱们刘师叔么?”华松“啊”了一声,叫道:“难不成他是刘师叔的儿子?”黄槐道:“谁说不是呢!这刘师叔与商师叔情深意笃,可是这么些年来都没有个孩子。你难道不疑心他是刘师叔暗中托付给师父,好教自己的亲生儿子将来继承师门的衣钵么?”华松听罢,气得大拍石桌,铁青着脸道:“哼!本以为师兄弟十个,个个都是没爹没娘的苦命孩子,倒是苏老六,原来是大将军的儿子。或许你猜得真不错,刘师叔本就是师祖的独子,人都说师祖曾遗命刘师叔继承掌门,但刘师叔忙于抵抗金兵,才把位子让给了师父。这样看来,师父定是为了还刘师叔人情才这么用心栽培他的儿子!哼哼!好个苏老六,这掌门难道非要是他刘家的不成?”时任大散关守将,现任暂代川陕经略使刘拂雨,确是峨眉派上代掌门“步月剑客”刘飞仙的独子,刘飞仙只收了三个入室弟子,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陆九宫、一个是刘拂雨的结发妻子商贻彤。刘、商二人成亲后,常年奔波在外,率领义军抗击金兵;陆九宫协助刘老掌门处理门中事务,为人敦厚、武功超群,深得老掌门喜欢,于是病危时将掌门之位传给陆九宫,任儿子、儿媳在外忙碌家国大事。人言可畏,陆九宫继任掌门后,门中总免不得有同辈弟子蜚短流长。好在陆九宫为人宽厚,久而久之也没人再说。苏柳上山前,刘拂雨夫妇曾回峨眉山住了几天,华松、黄槐都见过,那时刘拂雨未及不惑之年,雄姿英发惹人瞩目,苏柳初上山时不过十岁,如今渐渐长高,面貌变化不小,颇有几分刘拂雨当年的丰采。苏柳听他们醉话连篇,越说越离谱,只把自己的臆测说得跟真的一样,还辱及上代先尊,不由得大为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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