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江山君莫笑_六 忍泪吟 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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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忍泪吟 上 (第1/3页)

    上官妍倩终于抱得美人归,临行的前一晚,和宁婉豪饮了一场。宁婉喝到五分醉时,便推说不胜酒力起身告辞,还不忘顺势将正在倒酒的翠巧推入上官妍倩怀中。上官妍倩惺惺相送,直到门口见宁婉扬尘而去,方大笑一声用力打横抱起翠乔,疾步奔回了房。

    又过了两日,连碧明正典刑,雍王监斩,平王以及京中三品以上官员皆去观刑。三声追魂炮响,云间楼顶正有一只苍鹰振翅而过。宁婉沉敛的目光淡淡扫过白玉杯中猩红妖艳的葡萄酒汁,举杯一饮而尽。

    关冷烟亲自为她披上一件貂敞,声音轻不可闻,“殿下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宁婉颔首,“此事你知我知,再不可叫任何人知道。”

    关冷烟口气笃定,“殿下放心,属下敢用性命担保,此事绝不会泄露出去。只是属下不大理解,此人罪大恶极,死了正好一了百了,留着他难道不怕节外生枝吗?”

    “到了现在,可能本宫是唯一不想他死的人。正因为牵扯重大,本宫知道他还有些利用价值。你看紧一点,本宫抽时间去会会他。”

    “是。”

    “另外,两个月后就是燕国四皇女的寿辰,找个稳妥可靠的人去送礼,顺便看看翠乔的进展。”

    “嗯。”关冷烟用心记下。宁婉在心里默数了一番,问道:“陛下昨日下旨抄了几家大臣的府第?三处还是四处?”

    “三处。白相的两个门生,柳相的一户远房亲眷,就是原户部侍郎李彬。”

    “各打五十大板,陛下这是在敲打她们呢!”宁婉微微一笑,拾起关冷烟受伤的手,看着仍有些红肿的伤痕,“还疼不疼?眼睛有血丝,昨夜睡得不好吧?”

    “还好,属下没有殿下那么深厚的定力,近日事务繁杂,难免睡不安稳。”关冷烟很喜欢宁婉闲话家常的样子,特别是对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以及温柔呵护的语气。

    两人相拥在一处,彼此依靠着,眺望着远方的山峦。不知安静了多久,忽然,楼梯口脚步匆匆奔来一人。关冷烟侧头打量,却是面色急切且满头大汗的岳蔹。

    宁婉见一向沉稳的手下失了常态,心中隐隐不安,肃声问道:“出了何事?”

    “殿下,邱大人…派人来报,兰家的…小公子…殁了。”岳蔹喘着粗气,显然是一得到消息便即刻跑上来禀奏。宁婉眉头一蹙,“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时辰之前……”岳蔹竭力令自己平稳下来,“还有、还有一事,兰家主夫崔氏…承受不起丧子之痛,患了失心之症……”

    “什么!”早知兰家有事,却不料后果如此严重。关冷烟倒吸了一口凉气,试探性的询问宁婉,“殿下,您看这……”

    “平王君呢?”此时此刻,宁婉心中率先想到的便是兰若晴。

    “尚不清楚,但属下推测平王君已该得知了这个噩耗。因为报信的人见到有宫中的马车向兰府方向匆忙赶去,平王君极有可能是已经得到消息,然后从宫里回府吊唁去的。殿下,要不属下派人立刻赶去兰府探查……”

    “不必了!”岳蔹话未说完,宁婉已经摆手阻止了他。“事不宜迟,冷烟,咱们换身衣裳,即刻就去兰府。岳蔹,你叫人回复邱大人,叫她到兰府会合。”

    宁婉带着关冷烟到达兰府时,果然见到一辆宫中的马车停在门口。府门一片素缟,连两座大石狮子都披上了白绸。进进出出的仆从家奴各个穿白戴孝,面色惨淡。

    宁婉快步拾级而上,门房眼尖,见皇太女御驾亲临,忙不迭大礼参拜。更有人飞一般禀报了兰府的主人兰沁梅,也就是兰若晴和兰若霖的母亲。宁婉刚进院子,便听到灵堂内传出的阵阵哭嚎之声。兰沁梅一溜小跑迎了出来,撩素袍跪倒,“为臣参见皇太女殿下,殿下千岁。”

    “岳母大人请起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这样的虚礼做什么?”宁婉温言说着,双手相搀。按照规矩,只有太女君的母亲和正夫才当得起皇太女一句岳母、岳父,而宁婉如今这般称呼,多少有了些慰藉和关照的意思。兰沁梅心知肚明,面色流露出些许的惶恐,“常言道,礼不可废。殿下如此称呼,真真折杀为臣,为臣万万当不起的!”

    “哎,都是一家人嘛,何必讲究那些劳什子的规矩呢!难道,岳母大人还存心要跟本宫生分不成?”兰家书香门第,世代都是翰林院编修,也出过两位有名的大学士。兰沁梅自小便是才女,十八岁那年考中探花,后一直在翰林院供职,官职正四品,不高也不低。翰林声名清雅,虽没有实权,却远离政治中心,日子不仅悠闲,还颇受人尊敬。兰沁梅素日为人宽厚谦逊,温恭礼让。宁婉对她一向也颇有好感。此时打量眼前之人,见她一身纯白的素服,头发有些散乱,眼窝深陷,面容憔悴,眼角泪痕尤干,当初翩翩儒雅的风度几乎全消失不见,仿佛一时之间便苍老了十几岁。

    先是丧子之痛,然后丈夫又失了心疯,任凭你是铁打的身子,恐怕也难以支撑。宁婉心中感触颇多,口气越发伤感,“听说幼弟遇到歹人受了惊吓,原以为将养几日就会好转,怎么竟然就这样去了?”对于那兰若晴的幼弟,宁婉也曾见过几次,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尚不到及笄之年,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一位小公子,听说脾气良顺,且有几分懦弱。

    “唉!谁说不是呢!”宁婉的话正戳在兰沁梅的心窝子上,未曾详述,眼泪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昨日李太医还来瞧着说有起色,断言过不了一两天便能苏醒,谁知一转天就……”兰沁梅抬袖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小儿子临死时还吐着血的惨状历历在目,她实在说不出口了。

    宁婉轻轻叹了口气,又问道:“岳父他可还好吗?”

    “不大好……”兰沁梅伤心过度,无力地摇了摇头,“他呀,原也是个不中用的。小儿子去了,他一口气没上来就晕死过去,醒来了便一时呆呆傻傻,一时发了疯一般又哭又笑,还举着剪刀要扎人。为臣恐怕他再惹出乱子,只好叫人暂时将他关在房里。大夫说,他是一时想不开,得了失心之症……”说到此处,兰沁梅心中酸楚,眼泪又止不住想往下掉。

    宁婉劝道:“逝者已矣,岳母当节哀顺变,否则幼弟在天之灵岂能心安?再者,宫中御医不少,本宫派人多请几位来给岳父诊治,定能药到病除的。”

    “也只能如此,为臣多谢殿下一片心意。”兰沁梅躬身施礼,然后引着宁婉前往灵堂吊唁。灵堂中跪着四名披麻戴孝的小侍,见兰沁梅恭敬的请宁婉进来,都边哭边磕头。

    宁婉打量其中一名哭得最为伤心的小侍十分眼熟,便随口问道:“你可是小公子的贴身小侍花露?”

    “正是奴才。”花露没想到与皇太女匆匆几面,地位尊贵的皇太女竟然会记得自己的名字,不禁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悲悲戚戚的苍白面容。兰沁梅觉得失礼,不由斥责道:“混账奴才,怎么这样没规矩!你是什么身份,竟也敢直视皇太女殿下。”

    “是,奴才知罪,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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