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2页)
经出了院子,于是,陪着她从折香苑漫步到湖边散心。 一湖的荷花,有些,已经残了,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莲蓬头。朱棣看了,生怕奚梅多心,不料奚梅却道:“朱棣,能不能叫人,做个小舟,再过些日子,咱们摘莲蓬去。” 连日来,但凡朱权列的单子上跟莲子有关的吃食,都被姝娈碾成了粉末。只是,奚梅出生于十里水巷交错之地,而阿蕊最擅长的,就是将各种花儿果儿的,配到菜里面一起做。奚梅虽然不会做,舌头却灵得很,如何能品不出莲子的味道。她知道姝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故意这样说给朱棣听的。 朱棣听了当然高兴:“就你的鬼心思多,再过十来日,过了七月二十五,就可以叫人准备了。到时命人在舟上再搭个棚子,蒙上轻纱,这样,既可防蚊虫,我们还能一边吃莲子一边纳凉。” “嗯,”奚梅跟朱棣沿着湖边慢慢散步,一身素白的纱裙,一头的青丝未束,就这样随意地散着,微风吹过时,长发轻轻飘起,弯成了或深或浅的弧度,生生地将那凌波而立的,已经寥寥可数的,粉白二色的荷花给比了下去,她含了浅浅笑意侧首打量着朱棣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你穿的便是玄色衣袍。第二次,你来见我时,穿的还是玄色衣袍。我原本以为,你最喜欢玄色,打算成婚后,动手给你做一件呢。可是后来,一直到我们成婚了,你都不穿玄色的衣裳了。为什么?” 朱棣捏一捏她的脸颊道:“还不是因为你,第二次见你时,在香雪海,你得知了我的身份后,那样地排斥我,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当时真地以为,你不愿意跟着我走。后来你又说,只愿意和我做寻常夫妻,我哪里还敢穿玄色衣裳。”
奚梅越听越糊涂,问道:“这跟衣裳的颜色有何干系?” 朱棣奇道:“你不知道?没人告诉过你么?” 奚梅更加奇怪:“知道什么?告诉我什么?” 朱棣耐心地说与她听:“玄色,明黄,赤朱,绛紫乃是皇室宗亲才可用的颜色啊。这些日子,父皇刚刚殡天,只许穿玄、白、青、灰四色的衣服。因为白、青、灰亦是民间释了麻孝服后可以用的颜色,所以,皇室宗亲们惯常会选玄色,又称之为元色。所以我才又将这些玄色衣服翻出来穿的,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奚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奚梅想了想又道:“我自幼的衣服都是好婆帮我做的,针线活儿也是好婆教的,你这样说我倒想起一桩事情来。记得幼时,正是我长个头儿的时候,好婆带着我一起去给我买料子做衣裳。我喜欢其中一匹浅紫色的绢布,好婆却硬是不肯。我当时还不明白,商贾之家,是可以用绢布的呀,可好婆也不理我,只说官府定的,寻常人家,不许穿紫色。” 朱棣更加奇怪道:“照理讲,浅紫色也无妨,且又是绢布,只要不是绛紫色的就行了,你好婆也是太过于谨慎了。” “不是,”奚梅摇头,“好婆既说了官府不许,我自然不敢再闹。只是回家后不免有些好奇,于是又问好婆天子为何要定出这样奇怪的规矩。好婆却有些恼火,很是不耐烦的样子说:‘天王贵胄定出很多规矩,是咱们平头老百姓能议论的么!本本份份地守着就是了,切莫闹出是非来,好端端地平白惹祸上身。你记着就是,休要再问。’好婆平时总是温温和和,说话一向也是和风细雨的,即便说起寺庙的和尚也不会那样似生了大气,完全不讲道理一般,我也就再不敢问了。自我记事起,那次是好婆唯一的一次发怒,只是过去很久了,我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梅儿,”朱棣突然有些慌,“告诉我,如果你知道,那么你第一次见我时,便会猜到我是皇室中人了,是不是?” 奚梅好笑道:“如果我知道,自然能想到。我只是以为你必定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子弟,可你偏偏还拿那么好的料子制成的袍子去擦石头。当时只觉得,这人,怎么这样糟蹋东西,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衣裳。” 朱棣突然停下来:“梅儿,你认真回答我,如果,你第一次看见我,就知道我是皇室中人,还会不会与我一起采梅花,收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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