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早知恁么当初 3 (第1/1页)
潘岳轩迟疑一下,接着缓缓地从宇文弥裳身旁继续向前走去。 他想,还是不要太唐突地发问吧!这个孩子,看上去有非常细密的心思和敏感的自尊。找个课下的什么时间也许更合适一些。 学生们静静地翻书。潘岳轩喜欢这样的氛围。也喜欢笔尖摩纸,那如蚕食桑叶的声音。他感觉,真的像是用不了多久,丝就会被这些小蚕凝就,织出灿烂的锦,美丽的绸。 那是一种心怀坦诚的热切的盼望,甚至,是一个人作为长者和师者,所应有的襟怀与气魄。 是的。将自己的光与热慷慨与人,这,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做到的——无论他的职业,无论他的经历。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挂怀这个叫做宇文弥裳的孩子。里面,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垂爱呵护,也有一种老师了解学生的本能。不能让孩子心里压着包袱,那太累了——如果从这么小就开始背上包袱的话。 他转过头,看到弥裳的头低低地垂着。 弥裳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沉。胃木木地,有些隐约的胀痛。身上懒洋洋的发软。她想,也许是因为没有吃饭的缘故吧,或者是自己刚才跑得太远太急,有点累了。 她的头渐渐地底下去,低下去,几乎触到书本了。她把胳膊横过来,把头倚到上面…… 玲碰了碰她。她没有反应。玲用手去轻轻地挠她的脸,随即她便腾地跳起来:报告!老师!她……她烫手!……她是不是发烧了! 潘岳轩正在回答一个孩子的问题,闻言急忙转身走过来。他摸了摸弥裳的额头,悚然一惊。 他们这个学校没有校医,只好去医院了。幸好医院不是特别远,离学校大概两公里左右。 弥裳温顺地伏在那里,虽然她努力地将眼睛睁开。她听到大家说话,但是眼皮和嘴巴好像不听话了,喉咙也火辣辣的。她唇齿一张一歙,试图说话,但是没有成功。 玲和另外几个同学把弥裳架出教室。弥裳晕晕乎乎的,腿脚踉踉跄跄。 出了教室的门,潘岳轩说:让杜玲跟我一起去医院,其余的同学先回教室学习吧! 然后他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盖在弥裳身上。然后一俯身,把弥裳背了起来。玲忙说:老师我去给她拿件大衣,然后咱们用自行车推着她去吧!医院也挺远的呢! 潘岳轩说:你去我的办公室推我的车子。我先往校门口走,我背着她会多少暖和一点,她现在可能坐不住车子了。 潘岳轩身材细高,并不强壮。他也不太确定自己能否背着她走那么远,推着车子,有备无患吧。不过他感觉身后这个女孩子很轻,应该差不多吧。 这时候他听到弥裳轻轻地说道:谢谢……老师…… 潘岳轩问杜玲:你知道宇文弥裳家的电话吗?其实那个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村子里安装了电话的也是凤毛麟角。弥裳的家在这个小镇的十几里地之外。杜玲说,这,老师,我不知道。她家好像没有电话吧! 弥裳在潘岳轩背上软软的伏着,她的鼻息的热浪令潘岳轩感觉背上有一小片地方烫乎乎的。这个孩子烧得可不轻啊!他担心时间长了会病情加重影响治疗。于是加快了步子。杜玲推着车子,气喘吁吁地快步跟随。 当赶到医院,医生诊治之后说是这个孩子的胃口不太好,又着凉,所以导致发烧。先打一针观察一下吧! 当弥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玲正在旁边守着,看到她醒过来,高兴地抓住她的手说:哎呀,你可醒过来啦!都急死我了。 说着,用手去摸她的头。好了好了,我觉得你好像烧退了。我去叫医生啊! 弥裳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费力地想事情的经过。脑子里有点乱纷纷的,她好像记得自己在教室里,然后,……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里了?哦,好象是潘老师背着自己来着。
医生给她量了体温,说,还好。再打两针,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玲叽叽喳喳地说:哎,你怎么搞的啊!发烧到三十九度八啊!把我坏了都!把潘老师也吓坏了呢! 潘老师?弥裳转头,看病房里并没有潘岳轩的影子。玲看出了她的心思说:潘老师回去上课了。再过两天就放假了嘛,所以,学校里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呢!潘老师守着你一整夜,七点多钟才走的。 哦,弥裳想,哦……对不起,老师。 她想到自己之前对于潘老师的误会,禁不住心力感到难过。她对玲说,我们回去上课吧!我没事的。说着就要撩开被子坐起来。玲赶紧按住她,说:喂,你不要动啊!医生说了你应该休息!天这么冷,你可别耍性子啊!你可把我吓坏了。整个就是一个小火炉…… 玲望着她,笑着说。孩子就这样,两个人都有一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弥裳这一病,也得算是一件“大事”了啊,虽然还不算是“生死与共”,但是却也算是“共患难”过了。 弥裳笑了。眼睛好看地弯着。玲说:弥裳哎,你这一病啊,怎么我觉得你比原来还可爱了呢! 弥裳还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她捏了捏玲的手,说:你回去吧!帮我谢谢潘老师啊!我真的没事了,何况这里有医生呢! 玲说,那可不行。潘老师说了,你得有人“看护”。知道吧?现在我是你的“自己人”,有“自己人”的话,嘿,病会好得快一点呢! 说着,门一开,潘岳轩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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