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消融是春水_第三十二章 离夫之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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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离夫之妻 (第1/5页)

    第三十二章离夫之妻

    回忆起那个酷热的下午,真是吴妙华一生中顶恼人的日子。自从丈夫刘忠才全身心投入新职务工作以后,被突然乱了套的家庭生活搅得火烧火燎的她,气咻咻怒冲冲地直奔厂里,硬着气儿同丈夫大吵大闹,直至横下一条心,撂下一双儿女弃家出走。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几乎是跑着步从厂里哭出来,搭上公共汽车直抵鹿鸣路,开锁推门,乒乒乓乓地翻箱倒柜,捡出几件洗换衣裳塞进竹篮子,转身直奔街道纸盒厂,找到兼管街道企业劳资工作的居委会副主任冯大婶,毫不顾忌地耍了通牛脾气。

    吴妙华是街道纸盒厂的老工人了。进厂十佘年来,这个身体结实性情爽朗的的女人,干起活来快手快脚风风火火,肯吃苦肯出力,从来不知劳累;她糊纸盒子又快又好,是厂里数一数二的cao作能手;她历来不舍得误工,除去生养子女和偶然病倒躺床以外,从没请过半天事假;她家的日子虽然过得不太顺心,可向来夫妻和睦苦中有乐,俩口子从未公开大吵大闹过。自然,冯大婶是个老居民干部,对吴妙华是再熟悉不过了。这会儿,猛个令丁面对她那铁青的脸孔,听着她那霹雳般的愤腔怒言,简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吃惊地睁大眼睛,怔怔地打量着她,苦口婆心地劝了她半晌也不顶用。

    “冯主任,我跟老公吵翻啦!这个家再也待不下去了,厂里的活儿我也不想干啦!你让我辞职退工吧,我不稀罕这个城市户口,我宁可回娘家去种田!”

    “哎哟,妙华,你真做得出来!瞧你这副火烧火燎的样子,气色有点不对劲。我看这样吧,准你一个星期的事假,让你到娘家走一走消消气。可你再别说那些‘退职’啦,‘回娘家种田’啦的傻话,你是老工人,工厂纪律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大婶照应我,我领你的情!可一个星期我不一定会回来,我不想做他刘家媳妇啦!”

    “好吧,好吧,你去吧。赶明儿,我抽空去你家做做你丈夫的工作,说不定,过些日子,他会给你磕头认错,去乡下接你回来。”

    “来接不来接,我不在乎。话跟你冯主任说在前头,要让我回来再跟他过日子,没那么容易,除非他刘忠才真变得象个持家当父亲的样子!”

    吴妙华气未消火未熄,说完这一些,转身拎起竹篮子,撑开布阳伞,“噔、噔、噔”地走出街道厂,远去了。冯主任瞧着她的背影,直摇头叹气。

    吴妙华心里燃着把火,肚里撑着股气,也不怕炎天酷暑汗湿衣衫,快脚快步地走出南市区,正好赶上一趟末班短途客车,不一会儿,便到了离城十五里的村坊龚家埠。

    龚家埠是个有五百多户农家的大村庄。去年冬季,这个村搞了“包产到户”的试点,各家各户按人口和劳力划分集体土地作为“承包田”使用。这个翻天复地的新政策急剧改变着村庄的面貌。眼下正是稻谷夏收夏种开始的农忙季节,农家院的主人们,凡是有劳力能干活的,男男女女都上了大田,家里留下些老弱妇孺,也日夜伺候家畜烧水做饭,人人忙得不可开交。整个村坊静悄悄的,偶尔只看得见一些刚从小学校放暑假的娃娃们在无忧无虑地玩耍。吴妙华进村后,收拢布伞子,熟门熟路地转过一条村街,走进自家的院门。

    父亲在乡镇新办的砖厂里当上了副厂长,两个弟弟和春节刚过门的大弟媳都在田里割稻,屋里只剩下老母亲,正埋头在厨房里烧水做饭。

    “妈!”吴妙华一踏进堂屋,即放下手里的竹篮子和布伞子,跨进厨房来到炉灶边,从母亲手里接过锅铲,忙活起来。

    “是妙华呀!我的好女儿,妈日盼夜盼,早就盼见你们的面啦!忠才来了吗?”人瘦体弱头发花白的老母亲猛然发现在城里当工人的大女儿出现在跟前,喜从天降,那个高兴劲就甭提喽。像以往回娘家时那个样,老母亲坐到灶膛口去,一边烧火一边絮叨,同女儿拉家常。可是,这回,母亲没想到,刚一开口问话就发现了反常情况——小外孙女还是去年出生满月时见到过,白白胖胖的娃娃把个当外婆的欢喜得当宝贝似的,这会儿,孩子刚上周岁,能不惦记吗?可女儿却是空着手回娘家,刚放暑假的大外孙没跟来,连出世不久的小外孙女也不带着,这不是天大的怪事么——于是,母亲不高兴了,开始责问女儿。

    吴妙华是个直性子,肚里有事从来不瞒着亲人,她一边利索地在炉灶和小桌之间忙碌,一边蹦着个脸,向母亲发泄自己的怨气。她不断地数落自己的丈夫,叹息自己的苦楚,快嘴利舌话语连篇,说到气愤处厉声厉气,讲到悲凉时如诉如泣。

    母亲本来就是个性情柔和的女人,菩萨心肠好同情人。这么多年来,妙华从来不曾在她面前发过牢sao,今番,忽闻女儿这一肚子委屈、这一大本苦经,自然又惊又急:“哎呀呀,妙华,你这个傻孩子,你不说,我总以为你在城里成家立业,同女婿夫妻恩爱,日子过得爽爽快快的;哪晓得,原来你夫妻俩吵到这个程度,日子过得这么不顺心!忠才这个人也是,生儿育女的大男子,哪能呆头呆脑不顾家,那这份家成什么样子?要是再见到他,我可得好好骂他一顿!”

    “这回,我横下一条心啦!他要是不改掉这呆脾气,我就跟他打离婚!”

    “哎呀,妙华,你这傻孩子,离婚可离不得!古话说,结发夫妻白头到老。不看僧面看佛面,要是离了婚,一双儿女可作孽啦。这个主意万万使不得呀!”

    “不离又咋办?看着你女儿一辈子受窝囊气呀!”

    “唉,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让你爸给你拿个主意吧。”

    “好啦,妈,咱们不谈这窝心事了。离不离以后再说,这回,我向厂里请了假,得在家住些日子。”

    “你难得回来,愿住多久就住多久。不过,妙华,你同丈夫翻了脸,儿子女儿又没犯错,哪能撒手不管?让个大男人去拖儿带女,你真硬得起这个心?”

    “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他当爹的就管不了啦!”

    “不管怎么说,你要把外孙、外孙女给我带过来。你不疼孩子,我疼哩!”

    “好吧,孩子的事过几天再说吧。”

    “……”

    母女两人絮叨了一阵子,饭也煮熟了菜也烧好了,就等着一家子坐在一起吃晚饭。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起早摸黑在毒日头底下辛勤劳作了整整一天的庄稼汉们收镰归来,纷纷出现在村街上。农民,一旦实实在在地成为土地的主人,心就跟庄稼紧紧地贴在一块,肩挑重担或手执农具,那沉重的脚步声里,既显露着身体的疲乏,也蕴含着丰收的喜悦。

    吴妙华的两个弟弟和大弟媳收工归来,踏进院门,但见堂屋里灯火通明,一桌丰盛的晚餐在等候他们。一来是为犒劳双抢大忙辛苦劳累的儿子媳妇们,二来是为招待难得归家的大女儿,老母亲杀鸡破蛋割rou炸鱼,高高兴兴地忙乎着,准备了一席佳肴。

    父亲是个能干的庄稼汉兼手工匠,在风风雨雨里度过大半生,含辛茹苦地撑持着这份家业。如今年过五十,儿女都已长大成人,两个儿子和大媳妇都是强壮的正劳力,生产队分下的承包田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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