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消融是春水_第二章 局长举贤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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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局长举贤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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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局长举贤

    关向荣,一个精瘦精瘦的山东老汉,年近花甲,两鬓斑白,饱经风霜的脸颊上布满刀刻般的皱纹,浓眉下一双老花眼焕发出深邃豪爽的光芒。像与他同时代参加革命的那些“三八式”老干部一样,战火中出生入死的斗争经历,锻造了他共产党员、革命军人的品质和志气。新中国建国之初,他随军南下,转到地方工作,于1955年调到这座城市,一直在政府部门和工业界担任领导干部,先后任过市建筑公司经理、市工交局副局长、市计委党组书记、市建委主任等职务,二十几年坐镇工业生产指挥和经济管理的繁重任务熔铸了他社会主义企业家的气魄和能力。在刚刚过去的十年****岁月中,他遭受过一场灾难,曾经一夜之间成为全市第一批被揪出来的“走资派”,辗转于牛棚、批斗台、刑讯室、看守所、劳改农场,由于顽固不化不肯认罪,同造反派对着干,攻击“无产阶级司令部”,被戴上“死不改悔走资派”和“现行反革命”两顶黑帽子,整整折腾了八个年头,才被甄别解放重获自由,闹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身心受尽摧残。但他没有就此躺倒,这段悲伤屈辱的遭遇,反倒更增强了他那观事量物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四人邦”倒台以后,云开日出,柳暗花明,他平反复职时,正值市建委组建新设的建筑材料工业局机构,他一不要求高位,二不挑肥捡瘦,主动请缨到这个级别较低但又同市政建设和人民生活关系最密切的行业部门来执纲掌舵。市委很快批准了他的请求,宣布了他的新任职务,他走马上任后便轻车熟路地开始工作。上任之初,他化了两个多月时间,调集人马,熟悉干部,搭建局机关班子,使这台新设的行政机器正常运转起来。接着,又集中精力,深入基层各个厂矿企业,调查研究了解情况,筹划今后企业改革的方向和发展道路。在这过程中,他耳闻目睹十年****遗留给工业战线的巨大创伤,企业管理混乱,极左思潮泛滥,干部思想涣散,工人纪律松懈,普遍呈现出一派新旧历史交替时期的杂乱景象。严峻的现实激起他对“四人邦”****民敌的切齿之恨,更感到自己肩上负担的分量。其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有如春风拂面温暖心腑,他体察党中央旋转乾坤的巨大决心和拨乱反正的方针政策,就像奉命出击的将士,奋勇当先扑入战场。他亲自组织和指挥一支精干的干部队伍,分别开赴几家重点的国企建材厂蹲点调查,紧紧抓住人才开发和经济效益这两个具体目标,雷厉风行地进行企业领导班子调整,在很短的时期内,促使一批蹲点单位面貌改观,程度不同地取得初步效果,为全行业的企业改革打下良好的基础。就在他彻夜不眠地紧张运筹,朝着既定目标挥师出征的途中,与十二年前拚搏对峙过的冤家对头曾有为邂逅相逄了。

    那是冬末的一个上午。关向荣刚开完一个会议,从局机关小楼底层会议室踱出来,跨上楼梯,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时,迎面有说有笑地走来四五个身着军装的青年退伍军人,同他在走廊里擦肩而过。在他们中间,他忽然发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圆脸盘。这张富有特色的形象生动的圆脸盘,突地触动了他的感官神经,促使他回过头来,想仔细地再探视一下,可是,它却一闪而过-----这伙青年人跨着大步早已下楼走远了。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点燃一支香烟,沉思着,在脑海里搜索记忆。片刻,这张青年人的圆脸盘便清晰起来,十二年前的一段往事猛地映现在眼前……

    公元一九六六年,那真是举国沸腾万众狂热的“火红年代”!

    强大的“红色台风”动地摇山,发出剧烈的冲击波,捣腑撼脏震骨闹心,使得千百座大小城市瞬间酷似患上心脏病的病人,动脉硬化,心肌梗塞,头晕目眩,濒临瘫痪。

    衢州市党政联袂办公的市府机关也闹翻了天。大院内、府墙外,处处贴满横七竖八的大字报和大标语,天天旗海人潮万头攒动。捷足先登的红卫兵小将们、后来居上的各行业造反派队员们成群结队汇集而至,静坐、示威、演讲、辩论,嘈杂的人声、刺耳的喇叭声似乎要震塌屋宇。一座座大楼内各个部委的办公室门开窗敞,佩戴着五花八门名称红袖章的造反派首脑们,三五成群,登堂入室,翻箱倒柜,将昔日里严肃安静的党政机关闹得个鸡飞狗跳满目狼藉。

    市委和政府一片混乱,机关无法办公,领导干部们陷入“红色台风”的包围圈,成了各类造反派追捕和批斗的对象。

    关向荣早在两个月之前已经被挂上“走资派”和“牛鬼蛇神”的牌子,被机关造反团揪出来批斗。不过,这些时候,党中央发布的《十六条》文件还在起作用,他在挨批受斗之余还允许回家写“捡讨”,还能与家人团聚,虽是愁云惨雾迷漫,倒也还能心平气和地过日子。但有一天下午,一伙红卫兵小将闯进他的家门,喝骂、斥责、抄家、捆绑,宁静的干部宿舍被搅得个底朝天。他无声无息地让造反英雄们带走,被关进城北角一家工具厂阴暗的旧库房内,从此成了货真价实的囚徒,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

    受审,逼供,背诵小红书,喊“打倒自己”,坐“喷气式”,挨拳打脚踢,在领袖肖像面前一跪几小时……。这喊着革命口号受罪的新式囚徒生活,是如此痛苦难熬!他从惶惑,到愤慨,到蔑视,到镇定,终于慢慢地习惯了。没有奴颜,没有卑屈,没有哀告,没有暴跳,没有鸣冤,他选择了严峻的沉默寡言以示自己的反抗。

    批判者和审讯者换了一批又一批。他痛心地发现,这些天真烂漫的青年人,大多是些只会空喊口号背诵教条、歇斯底里挥舞拳脚的浅薄之辈,他们迷信偶像却穷于思考,貌似激进而腹中空空;如若这场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光是培养和造就一些如此这般的“革命者”,那么,党将永无宁日,民将难以安生,祖国的前途将会毁于一旦!他时时不断地在心底里叹息,对这些革命小将们,只感到痛惜和哀怜。

    然而,尽管关向荣的眼光不可谓不敏锐,但他的情绪却不能称完全正确。这位战争年月长驱沙场的勇士,这位和平时期领导建设的行家,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政治大****,并没有足够的思考和研究,更不可能具备未卜先知的神力,思想意识上免不了偏颇之处。他没有想到,就在这批“浅薄之辈”中间,也蕴藏着一些顶天立地的有识之士。

    这一天,他遇到一场别开生面的审讯,他碰上一位不同凡晌的审讯官。

    这里,原来是城关镇工具厂的一排旧库房,被工厂造反派霸占后,成了市级造反派联合司令部专用的“牛棚”和拘押所,关押着一批从市级党政机关各部门揪出来的“走资派”。在库房靠东头的一个房间里,他常常被押进来挨批受审,每来一回,总要经受一次皮rou和心灵的痛苦,久而久之,他也见惯不怪了。

    上午,他照例默默地跟在两个看守员后边,脚步踉跄地走进这间审讯室去。

    照例,有一排鲜红的袖章耀人眼目,有一群铁板脸孔直对着他。照例,被迫着先喊一阵敬祝伟大领袖和接班人“万寿无疆”、“永远健康”的诵辞,再喊几句自己“罪该万死”的口令,而后言归正传。

    如往常一样,这群红卫兵以“最高指示”为武器,虎视旦旦地向他发起连珠炮式的责问和强赶鸭子下水式的逼供。他也如往常一样,用简短的否定语伴着长时间的沉默来作答。

    很快,双方产生了情绪上的对峙,并发展至白热化程度。

    “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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