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西出阳关(1) (第2/2页)
数百步距离,任他轻功再高,也不可能一跃而过。 果然,对方势头消逝,身子缓缓落下,正要落在湖面上,却见湖面银光荡漾,来人手上多出一柄长剑,只见他连剑带鞘,剑尖在湖面轻轻一拨,身子则借势而起,又飘出十来丈距离。 “好俊的身手!”陈似海情不自禁,大声喝彩! 只见对方在湖面拨水两到三次,身子一起一落,最后稳稳落到岸边,陈似海借着月光,这才看清此人。 一袭长衫,面目清逸俊朗,深邃的眼神如水,不沾尘俗的贵气让人肃然起敬。 这肯定是名从画中走出的神仙公子。 陈似海瞪大双眼,这名公子却神态悠闲,微微一笑:“长夜漫漫,兄台,你也是来赏月的么?” 陈似海被此一问,心中反而不好意思,人家明明在此安安静静赏月,自己忽然大喊大叫,扰人雅兴,连忙歉意道:“恕罪恕罪,影响公子雅兴,在下这就离去。” 贵公子笑道:“不打紧,既然相遇,即是缘分,皓月当空,不如共饮一杯?” “好啊,你有酒么?我还当真有些渴了。”陈似海眨巴着嘴巴,走了一夜,此时若有美酒,自当痛饮一番。 “酒就摆放在那里。”贵公子手指湖心,笑着说道。 陈似海脸色微变:“这么远,我可没法子过去,这附近有船么?” 却见这位贵公子面带笑容,笑吟吟看着自己,却不置可否。 陈似海心想:“好啊,原来是想考较我的武功。”自己没有对方那身手,也没有水上漂的轻功,这要如何过去。 贵公子见陈似海犹豫不决,已知对方功力有限,正欲开口解围,却见对方将背上的长笔放落,走到湖边,哈哈笑道:“我不能像你一样飘过去,但我可以这样……”说罢,扑通一声跳到水里。
陈似海自幼在潭州长大,城外即是湘江河,依水而居的江南人,几乎人人善泳,既然没法飞过去,那就游过去吧。 十一月的湖水很冷,但陈似海有内力护身,勉强也能忍受,岸上贵公子看到这一举动,哑然失笑,倒也没多做阻拦,自己提剑依照之前的方法,朝湖中心飘去,仅几个起落,则到达目的地。 过不多时,陈似海也游到中心,这时才看清,这座湖泊中心有一方岩石,不大不小,恰可容两到三人盘膝而坐,之前看到这名公子站立湖上,就是这块平滑岩石罢了。 此时,那名公子已升起一堆火,方便陈似海将身上衣服烤干,旁边地上还真有一个小小酒壶。 待得陈似海游上岩石,贵公子饶有兴趣打量着眼前这个湿淋淋的年轻人,嘴角含笑,微微颔首道:“今晚为了喝这口酒,阁下可受了不少罪。” 陈似海浑身湿透,坐着烤火,心中豪气激发,朗声道:“酒来!” 贵公子将酒壶扔来,陈似海接过,揭开塞子,直灌入喉咙。 酒入肝肠,为陈似海冰冷的身子驱寒,也稍微温暖了陈似海的心。 陈似海不是酒鬼。 今晚,陈似海很想找人说话,为了这个理由,他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黑夜里东游西荡,为了这个理由,他浑身湿透透地坐在了这里。 陈似海喝了满满一口,将酒瓶扔回,忽然有感而发:“一个人赏月,当真孤单得紧。” 贵公子接过酒瓶,颔首道:“你这话说得不错,但要遇到兄台这么有趣的人,倒也没有那么孤单了。来,敬月亮,谢谢它让咱们在此喝酒。”贵公子仰起头来,喝了一口,将酒瓶扔给陈似海。 “来,敬孤单。”陈似海接过酒瓶,一口喝下,自道身份,“在下潭州陈似海,不知公子怎生称呼?” 反正只有三天可活,陈似海也不用再顾忌什么逃犯身份了。 “咳……咳……我没有名字。”贵公子面露倦容,这样说道。 陈似海微微一愣,人岂会没有名字,只是江湖中人行走,有时为了遮掩身份,确实会藏匿真名实姓,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何况自己也曾用过“亥嗣辰”这个化名,既然对方不愿意告知,想来有他的苦衷,陈似海也不再多问。 “你刚刚独自一人在湖中心,可真是如水上吊鬼一般,真是吓人得紧,你是在练功嘛?”想起刚刚的情景,陈似海心有余悸。 “不是,我是在看自己,咳咳……”贵公子自言自语,好像身体不适。 “看自己?”陈似海不懂。 贵公子起身,低头望着静静的湖面,银色的月光倾泻,他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人,有时候会不认识自己,只能在这里,试着找回那个熟悉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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