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琉璃的星月(百二十七)  (第2/2页)
了表示着“总有一天会再见”的摆手,什么都没有留下。    同龄人做出了榜样,自己也不能落后太多。    将所有疑虑抛在脑外,班自悠敲响了家门。    不一会儿,沮丧的宅院就重现恢复了活力。    连续睁开两次眼,终于失望地发觉自己仍然活着。    如同被名为“死亡”的母亲遗弃的孩子,罗恋委屈地默默流泪。    就那么难吗?    就那么不愿意放过我吗?    在心中无数次地逼问着永远不会给出答案的屋顶,和藏身其后、注视苍生的上天。    “怎么回事,你这张丢人现眼的脸?”    生气的嗓音和阴郁的脸庞同时闯了进来,打断进入死循环的思绪。    “别跟我说你找到了天堂的大门,那可不是老战友重聚的地方。”    拉克搬着椅子做到床边,罗恋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深藏不露的小旅店。    “……神父呢?”    “没有缺胳膊少腿,老神棍真是走运,我或许也该找本《圣典》挡子弹。”    “……宗燎和希拉——呃?”    被拽着领子提起上半身的罗恋差点咬到舌头,他一脸不解地看着突然发怒的探望者。    “我真想敲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毛病!”    像是再也忍无可忍,拉克愤怒地咆哮着。    “这种情况下,首先关心自己的状况才是正常的吧!别总想着那些没用的,给我考虑怎么活下去啊!”    完全听不明白在说什么——那张事不关己的东方俊脸很明确地传达着这个意思。    “你这——!”    肺部几乎爆炸的拉克举起了拳头,他可以肯定,以对方现在的状况,只消一拳就能让他永眠,这样就不需要看令人讨厌的、生无可恋的神情了。    犹豫再三,拉克像泄气的皮球放弃了,他扔下衣领,点燃一支香烟。    吞云吐雾让拉克的表情变得若隐若现,深受其害的重病号并不在意,只是觉得那张总是阳光而玩世不恭的脸,似乎变得成熟了许多。    一阵难以忍受的沉默之后——    “宗燎和——”
    “他们都没事了,至少在rou体上是这样的。”    回答了重复问题的是推门而入的神父,他在弗朗索瓦的搀扶下缓缓而行,每一步都显得艰难而坚定。    “神父,您……?”    过大的变化令罗恋大惊失色。    白发苍苍,皱纹纵横,面容却依稀可辨,一夜间衰老的撒姆,让刚刚苏醒的伤员甚至产生了时间感的错乱。    “是不是感觉进行了一场奇妙的时间旅行?”    “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在突然变老了二十多岁后,还会开这种玩笑。”    神父若无其事地哈哈大笑,他的老朋友则大泼冷水。    “这也不错嘛,至少我知道自己即使上了年纪仍然生龙活虎,不信的话今晚我们比一比,我照样更能让放荡的妓女们发狂。”    “省省吧,我可不想明天一早送你出殡!”    “哦,看看我们勇敢的罗,又是一副失落的样子,让圣主的仆人好好地来指引迷茫的灵魂吧。”    神父不断靠近,旅店主人的脸色变得结霜。    兴趣缺缺的罗恋别过了头,那些至理名言和圣人教诲早就无法打动坏死的心灵了。    “真主动,省得我费事了。”    啪!    还没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视野就发生了剧烈的翻转。    罗恋惊奇地发觉,自己的头偏向了另一侧。    此时,火辣的痛觉从脸部传来,口中多了铁锈味,终于意识到——    自己被打了?    “圣主说,打了左脸,就伸出右脸。你真是位通情达理的人。”    啪!    牙齿有些松动,剧痛煎熬着脑髓,头好像要从身体上掉下去了。    “我承认,你的奋起为所有人争得了几秒钟的宝贵时间,但问题是——”    啪!啪!    “谁也没有料到那种结果!”    “其他人是在为生存而战,而你的行为却是彻头彻尾的送死!”    啪!啪!啪!    “我不需要你的告解和忏悔,但无意义地活着,然后有意义地去死,是你必须尽到的义务!”    “记住,孩子,你的生命远比你认为的有价值。”    虐待终于结束了,耗尽心力的神父虚弱地咳嗽着,示意老朋友带自己回房间休息。    临走之前,他顺手掐灭了拉克的香烟。    “别做危害伤患健康的事情。”    天底下只有你没资格这么说——拉克恨恨地目送佝偻的背影离开。    转过头来,就看见那张痛苦挣扎、但至少比之前麻木不仁好得多的脸。    让受虐者躺好,胡乱地用毛巾擦净血迹,拉克坐了回去。    “神父是为了救你才变成那个样子的。”    下意识地拿出香烟盒,顿了一下,又放回兜里。    “谁救了你就要对谁言听计从,我们不流行这个。”    “我们都是罪人,罪无可恕、死不足惜的佣兵尤其如此。但我们仍然要挣扎求存,谁敢挡我们的道,就干掉他。我是人渣,我很自豪,我可以堂堂正正对全世界这样说。”    “神父他不会轻易舍弃任何同伴,按照本人的说法,任何罪人恶人都是圣主最珍爱的宠儿。”    “……为什么?”    “因为世上一切的真善美都是只能反证的。”    “老子不会那么多大道理,总之,只要老子不死,就不准你胡来。剩下的,你自己去想吧。”    对话就此中断,异常老实的拉克入迷地想着什么,罗恋则盯着天花板发呆。    “忘了跟你们说一声,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前往西西里,明天一早你们最好打点好行李。”    不请自入的,是这里的主人。    “西西里?干什么去?”    佛朗索瓦被胡子覆盖了一半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撒姆这个过时的情圣要去接自己的妻子,顺便和他的家人非~常~热情地打声招呼。”    某种危险野生动物的狞笑,让拉克感到无比熟悉和亲切,他热血沸腾地站起了身,如同即将破闸而出的饿虎。    “哈,昨晚真是憋屈死老子啦,就让我们大闹一场吧!”    似乎被那孩子气的举动感染了,罗恋的脸上也挤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那应该是笑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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