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满堂唯有烛花红(一) (第2/2页)
嗯,是的。”宋君鸿笑了笑,“多学习些新知识,总没有坏处。至于会试,可以等下一次。” “子烨年纪还小,自然等的起。更何况那可是岳麓书院啊!换成我也是要去看看的。”另一个同窗说道。 “那等雨农的昏礼一结束,明天你就要启程了吗?”其他同窗也都闻讯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不急,还要等过了端午节再走,想先和家人好好过个节。再说我从没去过岳麓书院,路途不熟。正好我姑父说再过个五六天,他货栈里有个需要进货的驮队,和我大体顺路,如果一起走的话可以捎我一程的。”宋君鸿嘴里漫条斯理的回答着同窗们的询问,心里萦绕着的却依然是失散女友的事情,仰脖抬手就把杯中酒水给干了进去。几个同窗时相处较好的朋友知他出游在即,也多有不舍,便纷纷前来敬酒,或述离情,或慰壮志,但总之是杯盏交错、频频相敬。宋君鸿也不推辞,正好心中郁结,借酒相浇,待得一、二十杯酒下了肚后,很快就觉得头重脚轻,一阵阵晕眩的感觉袭上头来,“嘭”的一声滑倒在桌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那天晚上他做了很多梦,一会儿觉得自己坐在一个山坡上观赏风景,而女友湘月就坐在自己身旁,远处青山如黛,暖风徐来。她一手拉着自己,一手还持着一朵小花低眉轻轻的嗅着,手指捻着花茎转动间不时美目流转,瞅瞄一下自己。自己伸手把花儿接了过来,想帮女友插于鬓角,可刚刚拈花插动下去时,眼前却一下子变得空无一物,只余手中一株石斟兰兀自绽开着。他大惊,一阵不知起于何处的凉风远远的席卷过来,拂动一望无际的山花如海,天地广大,却是孑然间只立有自己一人似的。他手持着鲜花在田野间拼命的奔跑起来,可哪里也没有女友的身影。随着他的奔跑,脚下的花朵如扬起的香尘一般冲天而起,很快的便遮蔽了世界。一会儿又觉得花雾间似有熟悉的欢笑声传来,分开花雾,只见女友正俏立于跟前,背着双手斜着脑袋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欣赏间奔上前去,伸手一抱却又是抱了个空。一转身间,发现女友又出现在身后,伸手再抱,又换到另一处,依然娇俏的笑望着自己。于是自己一个人在这花彻粉堆的世界里踉踉跄跄的四处奔逐、一步一抱着,像是在捕捉风中无形的俏影似的。
“湘月,你在哪儿呢?”自己急的四顾大喊。身边无数的身影交叠来去,都在回答:“我在这!我就在这!我一直在等你啊,你找到我了吗?” “你在哪儿?你倒底在哪儿呢?”自己脚步踉跄,心急却是如焚,转逐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再抬眼间,漫天的花尘又全部消失不见,身边慢慢出现的是一片依稀熟悉的丛林,正惊疑中,一只猛虎分开野草走了出来,却发现自己手中并无钢叉。心头大骇!猛虎却已经咆哮着扑上前来,眼见避已不及,一咬牙壮胆挥拳击打过去,拳到半途却发现情景又是一变,刚还在风中吼啸的猛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毒蛇,弯牙如钩,红信乱吐,正冲着自己的拳头咬来。“唉呀!”宋君鸿发出一声惊叫,急忙缩手闪避,退的两步脚下突然一空,足下的大地一片片的碎裂崩溃,再无可依凭整个身子立时向下坠落了下去,依稀的还能望见眼前不远处另有一个也一同坠落的女子身影,两人越坠越快,越分越远,最后“轰隆”一声中齐齐没入一堆粘稠的黑暗混沌之中。 在这黑暗之中,宋君鸿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都摸不到,却似有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盘旋、回响着。 “这是哪里?你又想去哪里?” “请到苹果乐园来,欢迎流浪的小孩......” “谁的眼泪在飞,是不是流星的眼泪......” “孙悟空,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报纸明天就要出了,我们今晚一起加加班把它给排出来好吗?......” “非典时间,禁止进出校门......” “朋友们,申奥成功了!......” “参加工作后,你不彻底是个大人了......” “冰糖葫芦,甜甜的冰糖葫芦,一块钱一串......” ............ 第二天中午,当宋君鸿终于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苏醒过来时,闪亮炙烈的阳光透过窗棂把斑斑驳驳的光影打在他挣扎着从床头坐起的身体上。一阵有如针扎的强烈疼痛忽然袭来,宿醉的遗症让他头疼欲裂。他想唤一声问问屋外有没有人,却是口中苦涩浑身乏力。抬手疲惫地按压了太阳xue几下后,苦笑中双手前移慢慢地捂住了脸膛,两缕水痕猛地从指前渗出,在他手背上蜿蜒淌了几下后滴落到锦被之上。宋君鸿紧咬着嘴唇,佝偻起耸动的双肩,无声的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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