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儿_第十四章 白沙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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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白沙铺 (第2/2页)

茶水了,并且承诺每天给他一角钱买炸饺子。

    做生意受挫让王加根明白了“钱无善赚”的道理。

    他继续在白沙铺的大街小巷和旮旮旯旯里游玩闲逛,注意力最后落在了镇东的澴河上。沿河两岸,每天都有光屁股小孩在这里戏水游泳。王加根很快也加入其中。但他不会游泳,只能在离河岸不远的浅水区泡泡身子,手撑在河底沙滩上,让身体浮起来,抬起脚击打水面,发出很大的响声——俗称“打鼓泅”。

    “打鼓泅”时间长了,他觉得不过瘾,就试着把手离开沙滩,随波逐流。最初,游两三米整个人就会沉入水中,甚至可能呛水,不得不爬起来,站在河水里咳嗽好半天。随着呛水和咳嗽的次数增多,顺水游行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的成就感也越来越强。

    河流真是学游泳的好地方!这种流动的水就是教练,就是帮助自己不沉下去的手!这样想着,王加根就特别兴奋,练习游泳的热情空前高涨,信心越来越足,胆子也越来越大。开始他只敢在码头附近戏水,尽可能在人多的地方,不让自己离开大人的视线。慢慢地,这种戒备心理就淡化了。他逐渐远离码头,玩到比较远的下游去了。

    思想上的麻痹大意终于酿成了灾难。

    有一次,他顺水游了好长一段距离,因呛水而站起身来时,发现水面已经淹没了他的头顶。待双脚再次接触河底沙滩,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往上冲,头出水面后大呼“救命”。可是,连续呼喊了好多次,竟然没有人回应。完了!自己肯定会被淹死。惊慌和迷乱之中,希望慢慢变成绝望,他的大脑却异常清醒。想到自己小小年纪就要死掉,他特别害怕,也特别悲观,更为自己的冒险后悔。但是,一切都晚了,无可挽回。他只能在越来越深的河水中等候死神的降临。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天由命的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又接触到了沙滩。可不是!那就是大地母亲的身体!他再次脚蹬着沙滩奋力向上,竟然看到了河岸的柳树和青草。他努力向那一片绿色靠近。

    那真是生命的绿色啊!

    王加根终于上岸了。走上河堤之后才发现,澴河流经这里时拐了一个很大的弯。他是被拐弯处的堤岸拦住的。他坐在河堤上放声大哭,如同呱呱坠地的婴儿。是的,重生了!此时此刻,他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如果没有那段拐弯的河岸,他可能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自然就没有这篇小说后面发生的那些故事。

    “阎王爷之所以不收你,是因为有一个小女孩向他求情,说是希望你做她的如意郎君。”方红梅听过加根讲小时候的故事,戏谑地说。

    “是吗?那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方红梅。”

    王加根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把方红梅拥在怀里。两人满怀深情地搂抱着,甜蜜地度过了很长时间。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帮帮大舅。民办教师转公办教师对他未来的生活影响很大,直接决定他的下半辈子能否过得更好。”方红梅继续在加根的耳边呢喃细语,耐心地劝说。

    “可是,怎么帮呀?到底写什么题目呢?时间又那么紧。”

    “这样吧!我们一起猜几个作文题,分开来写。能写多少是多少,确实来不及写的,就拟个简单的提纲。”方红梅松开双手,从王加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两人重新坐到办公桌前,开始冥思苦想,猜起作文题目来了。

    星期六下午,王加根就到花园镇坐火车,准备在陆家山火车站下,然后步行去白沙铺。

    车程只有十几分钟。从闷热而又拥挤的车厢里钻出来后,王加根突然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前段时间连日暴雨,澴河肯定涨水了,白沙大桥会不会被冲垮?保险起见,他准备从陆家山走渡槽过河,沿着对面的河岸向南走,这样也能直接到达白沙铺。

    陆山渡槽横跨澴河两岸,东起陆家山火车站,西起白沙公社的塔耳山。全长一千六百米,有六十个槽墩。河中心那个最大的槽墩,高度超过三十米。这个渡槽属于徐家河水库水利灌溉工程的配套工程,是为了解决孝天县下辖的几个公社的缺水问题而修建的。十年前动工,据说共投入民工万余人,历经十个多月才建成。

    王加根出陆家山火车站直接往上爬,两三分钟到就了渡槽上面。放眼望去,渡槽其实就是一座大桥,一丈来宽,全部是水泥板铺盖,两边还有扶手的栏杆。水泥板铺盖下面,有一个近两米深的槽子,是放水用的。实际上,渡槽是一条建在空中的渠道,行人通过只是一种衍生服务。走过渡槽,就进入了白沙公社的地盘,但到白沙铺街上,还有十几里的路程。

    王加根傍晚时分才到达目的地。

    老远就看见六岁的表弟伟业和四岁的表妹千秋,两个小家伙打着赤脚在门口的臭水沟里玩耍。他们卷着裤管,身上脸上到处是黑泥巴,但兴致特别高,显得快乐无比。

    “两个小短命的!快回来洗澡!”突然传来沙桂英的咒骂声。

    王加根寻声望去,见身材魁梧的大舅妈站在家门口,怒视着她的两个宝贝疙瘩。

    沙桂英穿着满身油污的布衣,可能刚刚喂过猪,手上还沾有猪食。见到外甥王加根,她马上露出满脸的笑容:“你怎么舍得来玩呢!你大舅放学后去责任田里了,还没有回来。”

    进门之后,王加根看见堂屋里堆满了麦秸,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化肥气味。地面脏兮兮的,屋顶挂着好多蜘蛛网。这与他以往来这里时看到的,简直就是两个家庭。显然,农村包产到户后,白大货和沙桂英一家人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变化的根源,随后回家的白大货阐述得比较清楚:“以前,生产队对民办教师按满勤记工,寒假暑假不算,一年能挣两千六百工分,每个月还有六块钱的补助。如果假期主动出工,还单另计工分。现在一个月就十五块钱工资,还不能按时领到手。你舅妈也一样,以前只要按时上班,一个月就能从印刷厂领到三十七块五角钱。交过副业款后,口粮照分,自己能净落十七块五。现在印刷厂也承包了,得自己揽活。做得多拿得多,做得少拿得少,没活干就拿不到钱。而家里的责任田是非种不可的,不种田,一家人连口也糊不住。”

    听到这些,王加根感慨万千。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让多少游手好闲的人都勤快起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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