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站:喘息礁 (第1/1页)
“布奇,时间到了。”跟着他放风出来的一个卫兵小队长提醒。 “什么?你叫我什么?布奇?你刚才直呼我布奇?”布奇仍有些沉浸在传奇生涯的荣誉中,不适应低微卫兵如此直呼其名。 “快回你该呆的死狱去吧,至大者!盟主!大救星!英雄!不是狱长看在这些过气的称号份上,你哪有来海边放风的机会。该死的杂种怪物!”小队长用长枪木托朝布奇背脊用力戳了几戳,将布奇推得踉跄几步,差点倒在地上,疼痛的大叫声反而使他看清了自己的处境,明天早上的天光一过,自己就是一具无头死尸了,何必再吃眼前亏自找罪受?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呢?想到这里布奇又瑟瑟的放声大笑,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垂下额头盖住眼睛,眼泪竟在笑声中顺着乱发滴在沙面上。 布奇重新站稳,跟着卫兵走进城堡,各种海鸟带着奇怪的叫声从布奇头上划过,海浪打着巨石的声音依旧连绵磅礴,天光徐徐落下。 过道两边的牢笼不断传出嘘声,面对即将处死之人发出这种嘘声是极其少见的,足见血盟岛人对古老传说中杂心杂血者的恐惧与敌视有多深。 布奇苦笑着摇头穿过牢笼间的过道,对这群无知囚犯无须解释清楚任何事情,他对他们不了解,因为昨天才呆一起,还是隔开的,他们对他也不了解,只在他进牢房时听到对他的罪行宣读,其他时间他们对他就像隔空摸幻像,对这位前岛主所有事情都是间接猜测或者道听途说。从一道他签发的命令猜测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从一句有关他的闲话得知他身上的九牛一毛,他们从未真正贴近生活在一起了解过他,哪怕一小会。就是这么生死不相往来的一群囚犯和一个明天的死囚,相互间要解释什么呢? 布奇任由他们怎么嘘自己,反而可怜起他们来,他们不过是五十步嘘百步,有罪人嘘清白人,倒霉人嘘更倒霉者。布奇靠在已经发黑的石墙下,歪挂着脑袋看着石墙上流下的发黑痕迹,用手抹了抹,应该是泪水、口水、鼻涕、血迹、汗液的混合物长期浸在石墙上留下的。铁窗是雷电劈下的形状,血盟岛人虽是来自五个不同血种的杂居移民,但都信仰雷光闪电的力量,血盟岛人作战时喜欢疯狂的敲打鼓噪就是取自这种信仰。 铁窗的闪电形状是圆润弯曲的,可以用手抓住中间,没有闪电刺,一看就知是空血族铁艺师的作品,只有他们才喜欢把强烈迅猛的闪电扭得像条没有硬角的弯曲软体虫,空血族就是这样,将一切节奏都曲柔化,即使是快速迅猛的东西也难逃被他们这样艺术处理的命运,很少写实,这是他们自认为很脱俗的特色。 空血族做的东西倒也握着舒服,给即将赴死的人至少有些许舒缓的安慰。对于希望时间慢些慢些再慢些的、渴望活着的死囚犯来说,看着曲柔得像条一整天都爬不出一脚掌距离的软体虫状闪电,还真有种能延长时间的神奇感觉。 窗外传来海鸟的怪叫声,对面就是隔着短距海面而相望的血盟岛,布奇当然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血盟岛与边界之间的一座孤礁,专门囚禁重犯的地方,一般都是被重判或者判死刑的待死犯,只不过他是其中最倒霉、以最快速度去见创世血神的那位。
这座孤礁叫喘息礁,也是这座监狱的代名词,一般说送往喘息礁就是送往这座监狱,因为这里除了这座监狱以及一片布满奇形巨石的礁滩外实在没有什么了。喘息礁的南边是血盟岛,北边便是边界处,又叫北界大陆,谁也不知道北界大陆到底有多大多宽,管他呢,先叫它凶境再说,因为从那里经常有凶兽闯出来,这就是一般血盟岛人的叫法。 有两条跨海大桥通向北界大陆,北界大陆那边也有不少血盟岛人在几座边界小城里安家置业,再深入北界大陆就没什么五血人了。喘息礁仿佛就是个坐标,突兀在两座大桥的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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