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回 圣凌风明言辩恩师 铁臂膀托梦诫师弟 (第2/2页)
只听那胡百元喝斥道:“孽障!你非要下山去劫法场,带累老夫多少!怎不与那梁山的人一并葬身东京!”路新宇道:“师父教训的是,只如今朝廷派兵来征讨,以无道伐有道,非得师兄可解此围,不然怎敢来见师父。”胡百元怒道:“若不如此,你反不见为师了?”路新宇只得跪下。谢顺三个,听得话中有意,又见胡百元发嗔,都来陪话。 胡百元坐下,庄浩在旁伏侍。只听胡百元道:“此事断无余地,我只有你这两个成器的徒弟,却要你们都去做贼寇?老夫就教不得英雄,为国出力的?你莫非不曾见你师伯门下弟子之遭遇?玉麒麟卢俊义,恁地有名的一个枪棒天下无对,也落了个身首异处。豹子头林冲,也是名传江海的八十万禁军教头,亦名为草寇战死沙场。那史文恭虽非梁山之人,心术不正,不提也罢。朝廷大军一旦来围剿,你马陵泊顷刻便为齑粉!” 路新宇忍不住辩道:“师父不晓得,我卢师兄力战张伯奋、张仲熊二人,却为那张叔夜冷箭射倒被擒,纵使枪棒天下无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似此这般如之奈何?王进那厮,奴颜媚骨,他自己潜身缩首,苟图衣食,白虎堂事,天下衔冤。若是高衙内辱他夫人,高俅把他刺配,再将之逼入死地,又能如何?未曾尝人之处境,怎好来笑俺林师兄,此大丈夫所为耶?时名声已败于天下!师父何不提起病尉迟孙立师伯?我师伯哥哥只欲灭除了祝家庄,因顾同门师兄弟之情,未赶杀狗贼栾廷玉,那日故意教人放了他一条生路,也好弃暗投明,以此宋公明亦假作乱军中杀了。何曾想师伯哥哥反遭那猪狗不如的畜生凌迟而死!师父为何至今不肯去见栾廷玉一面?当初他二人不过各为其主,栾贼却如何不念师兄弟之情,心肠直恁地歹毒!若非孙立,那得他今日官位显赫?日后若是逢上了,我也念不得与他同门之情了!”
庄浩听了,心中恐惧师父发怒,连使眼色。路新宇见了,顿了一顿,又道:“师父往日教诲,小徒怎敢相忘?只是人伦纲常,须国有明君贤臣尚可扶持,天下大乱,岂吾等好汉之过?昔日梁山仁义于民,百姓称颂,所在境内,反比官府要好上许多。被jianian佞害了,只道梁山是国贼巨寇,又试问没了梁山,天下如今好了么?岂不闻民间传言:‘但凡世间无仁义,人人心中有梁山。’且陈希真、云天彪诸贼,又与蔡京一党有多少差别?” 此话一出,胡百元大怒,拍案而起道:“小贼猖狂,你马陵好汉须是要倾翻天下耶?”路新宇叩首道:“俺们马陵好汉,一要诛杀庙堂诸邪,与梁山正名,二要剿除江湖jianian佞,还昔日太平天下。却都无半分为自家称孤道寡,与朝廷干戈不休的意思。”说罢又拜了一拜。胡百元瞪着道:“此言当真?”路新宇道:“若违此言,小徒永世沦为猪狗!”谢顺三个也一块儿发誓了。胡百元见此,呵呵大笑道:“当初无知小徒,今日却有主张。”心中甚慰,说罢转身去屋内了。有诗为证: 碧波水浒纳芸芸,甄处灵台隐万军。 犹见忠义堂外月,纬经天地弄风云。 庄浩见此,也是欢喜道:“师弟,师父已是答应了,快快起身。”岳飞在旁,心中思索:“朝廷jianian恶多端,路师兄所言自是不虚,只是少了忠字。”心中也暗定了,亦悲叹了卢俊义、林冲、孙立三人。庄浩道:“师弟,你如今是周师伯门下惟一一脉,虽日后为国家出力,也须小心提防朝中jianian佞,见着便收,也好回乡中安度余生。”岳飞点首道:“谨记师兄之言。”当晚,众人留宿于岳飞家中。 却说那胡百元,侧卧在榻上,朦胧之中见有人走进屋内,只道是徒弟,便道:“不去入睡又来做甚?”那人道:“师弟别来无恙否?”胡百元忙细细望去,竟是师兄铁臂膀周侗,大惊道:“师兄走了几年,莫不是与师兄阴曹相会?”周侗道:“师弟勿近,阳气逼人。自我死后,多劳你照看那岳飞孩儿。”胡百元道:“你我情同手足,此亦是我分内之事。只是不知师兄前来有何见教?”周侗便道:“师弟,你且听为兄道,我那卢俊义、林冲两个徒弟,均不得善终,而孙立师弟又被栾廷玉害死,虽闻之哀伤,却也是命里注定。今你徒弟亦在山上落草,你须放你那大徒弟庄浩一同前去,他与卢俊义俱是天罡星下凡,是奉玉帝之命为收捕雷将而来。师弟切不可逆了天命。”胡百元听了,反笑道:“那小徒路新宇今日已来,我已答应了。”周侗亦喜,双双再说多年心中之事。胡百元笑怪道:“师兄不为此事,就不来看小弟了。”周侗尴尬道:“却是天命难违,不为此事,愚兄也不得无故见你。” 两个又说了数番话,胡百元心中念起方才所说天星之事,又问那马陵山寨内,亦都是天星否,周侗颔首。胡百元又问岳飞可是,周侗忽然不语。胡百元发疑,欲上前问个明白,只听周侗道:“时辰已到,师弟万不可泄露天机,切记切记。为兄去也!”把胡百元猛地一推,撒然觉来,却是南柯一梦。不是圣凌风这一番话、铁臂膀夜来托梦,有分教: 马陵泊前,枪锤厮会;钟吾寨内,罡煞誓盟。 正是: 英雄武威神鬼惧,袍泽恩义众人倾。 不知胡百元醒来还有何见教,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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