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三唱_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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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四。

    不知是阴是晴,是雨是雪。

    死牢里暗无天日,不视外界。

    今日是张楚被关在死牢里的第三天。

    他也足足睡了三天,除了睡觉之外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多余的事情,他的身体已有些发霉发臭,白净的俊脸上也长出了胡渣子,可他好像没有丝毫埋怨,反而对这样的日子感到很满足。

    或许,只有他这样的人待在这种地方才不会发疯。

    悲赋也没有发疯,他只在捕快要将他送出去的时候才会发疯。他不发疯的时候静的像一潭水,一座山,一阵风,坐在那里独自打坐好像已是他生命的全部。

    所以,三天来他们所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只有在每天吃饭的时候才会聊上几句。

    饭食钟的钟声又回荡在冰冷的死牢里,这里的人也只有每天吃饭的时候才像一个人那样活了过来。终声响过三下,狱卒就将一碟馒头,一碗阳春面放在了铁门外面。

    清汤寡水的阳春面上飘着几点零星的油花,闻着像是猪油的味道。张楚的眼睛里已闪出一道精光,他已吃了三日的馒头,简直吃快要吐了,这一碗再寻常不过的阳春面在他的眼中已成了一道美味无比的山珍海味。

    悲赋是出家人,出家人总是很有原则,恪守戒律。所以,他只能吃馒头。对他来说,吃什么并不重要,甚至是一根草,一撮土他也吃的下去。他不为活着而活,更不会在乎活的好不好。

    没有意义的生命,在他的眼里却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看来,外面还有人惦记着施主。”悲赋在吃馒头,他只有不在打坐的时候才会和张楚说上几句话。

    “大师,你是说这碗面不是狱卒准备的?”张楚道。

    张楚看着悲赋,悲赋看着阳春面:“我在这里住了十五年,还从没有吃过除了馒头以外的东西?”

    在京城里张楚的朋友不少,可知道他在这里的人却绝不会多。霍尊?不会,若是霍尊知道他在这里绝不会托人送饭食进来,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从死牢里救出去。

    洛施施?是洛施施吗?

    他的心里当然希望是洛施施,一个男人在孤独困苦的时候想的最多的一定是女人。

    张楚端起阳春面,掌中温热,心头更热。

    老鼠好像也闻到了香味,“叽叽喳喳”的从囚室最阴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它们肮脏、不堪,却也有选择活下去的权利。在这里的人岂非也一样?一个人只要没有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就算他再痛苦,在内心深处一定也有一股想活下去的冲动。

    人与老鼠本就没有什么不同,求生的本能不正是所有生灵最原始的欲望?

    馒头的残渣掉落在地上,一只乌黑潮湿的老鼠已兴奋的摇起了尾巴。忽然,老鼠“咯叽”一声翻了白肚,身体不停的抽搐起来,不到一刻,便已僵硬着死去。

    悲赋不是老鼠,所以没有立刻死去,却也比死好不了多少。

    他的嘴角沁出了鲜血,黑色的血,毒血!

    老鼠没有毒,毒在馒头里,现在却已扩散在悲赋的血液筋脉中。

    悲赋闷哼一声,直直的倒了下去。盛着面的瓷碗已碎了一地,张楚平地掠起,一手抄住了悲赋。

    “大师!”张楚喝道。

    悲赋的双唇在颤抖,身体在颤抖,心就快无法颤抖。他好像已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双逐渐浑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张楚。

    “大师......大师......”

    张楚的声音越来越响,可在悲赋的耳中听来却越来越轻,甚至已有些听不清楚。他的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重的冷雾,目所能及的一切都已变得模糊不清。

    江龙已闯了进来,看着奄奄一息的悲赋,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江龙正色问道。

    张楚没有回答,也不能说话,他正全神贯注的将真气渡进悲赋体内,若是一说话,气就散了。

    悲赋伸出了颤抖的手,将张楚拉到身边,颤抖道:“我还不想死......”

    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将死的时候才会想活?

    张楚紧咬着嘴唇,始终没有说话,掌中的内力已提升至十成。

    “我还活的不够痛苦......现在若是死了......实在......实在没有脸面下去面对他们......”

    悲赋说完了人生中最后一句话,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的眼睛至死还是睁着的,张楚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狰狞的眼神。

    想死的人活着,不想死的人却死了,一个真心忏悔的人老天为什么不愿给他一次悔过的机会?

    张楚没有继续想下去,长长的叹了口气,慢慢的将悲赋放在地上,尽量让他走的平静一些。

    江龙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看得出悲赋已经圆寂了。他的眼神忽然变的很惋惜,他虽然是个捕快,悲赋却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囚犯。他的心中是否早已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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