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环城之夜 (第2/2页)

其戴上了银色的面纱，装饰之余，又平添了几分神秘。环城隐藏在树冠的阴影之中，孤寂地旋转，一如过去的数个千年，万事万物亦是如此，只不过人的存在为其赋予了特殊的含义。譬如今晚，亚特兰蒂斯举行了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的化装舞会，这个平凡的夜晚也因之得名【环城之夜】。

    只不过叶加并未参与，他坐在窗前，在纸上乱涂乱画。另一边，莉可莉丝仍然生着闷气，手中的钢笔用力地划拉着纸页。

    “我……”叶加试图打破沉默。

    “不用说了，欠你的一条命，我会还给你的。”莉可莉丝冷冷地说道，虽然时值盛夏，但是这句话却让人感到身处冰窟。

    叶加彻底放弃了挽救这段对话，他不后悔对着莉可莉丝说出那句话，甚至，他还觉得自己说晚了。毕竟，选择是人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而这次选择，他没有选择莉可莉丝：“我拒绝和你一起参加化装舞会，就像你所说的，你只是一个见证者，我生命中的过客……不对，我才是那个过客。我承认你很优秀，但我们的关系不应该更进一步。”

    临近午夜，萝丝推开了房门，她看上去尤为疲惫，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不过当她的目光扫过莉可莉丝时，她重新焕发了生机：“jiejie，舞会玩的开心吗？”

    叶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忐忑不安地瞥了眼莉可莉丝，生怕她向meimei告状。

    “辛苦你了，jiejie玩的很开心。”莉可莉丝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萝丝点点头：“开心就好，开心就好……我先去休息了。”

    每个人心中都藏着秘密，或大或小，或多或少，叶加不会去追问莉可莉丝这么做的企图，也不会追问萝丝去了哪里，正如他不会告诉莉可莉丝那个女孩是谁。

    “呵，还真是陌生啊。”叶加写下她的名字，却不复高中时的熟悉，心中的悸动感也淡薄了不少，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成为他的唯一。叶加撕下这张纸，团起来扔进废纸篓了，他默默地下定决心，日后如若不能见面，他一定会把这份感情带进坟墓。

    叶加就这么坐在窗前，一直等到窗外的天空不那么黑，能辨出云和天空，以及树冠阴影中的环城。【环城之夜】结束了，但是【环城】的夜依然在继续。

    “你看上去心里有事。”隔日见面时，陈子枫一眼就发现了叶加的不对劲：“和昨晚没来有关系？”

    “差不多吧。”

    “别当谜语人！”陈子枫攥指成拳，轻轻敲打桌面，声音虽然不大，却引起了附近同学的注意。

    “嘘！”——有人比了个手势，这是一节野外求生的理论课，讲师是一名前海豹突击队员，杀气十足，并且三令五申不准交头接耳。

    叶加盯着教室前方的智慧屏，心思却已经飘向九霄云外，思索良久后，他终于克服了自己的羞耻心：“你说，在年轻时倾尽所有去爱一个人值得吗？哪怕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也要去等待她。”

    陈子枫没有正面回答叶加的问题，而是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他指向其中的一段：“我之前看过一位台省老兵的故事，他等了几十年，等她的结发妻子……你等的是谁？”

    “高中同桌。”叶加弱弱地回答道。

    “他感动了身边的人，而你……”陈子枫摇了摇头：“只能感动自己。”

    叶加舔舔嘴唇，彷佛那里沾了蜂蜜：“我想试试。”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值得你为她做到这个份上。”陈子枫哭笑不得。

    “很普通，甚至连小家碧玉都够不上，但是我坚信她就是我的命运。”

    “你可拉倒吧！”

    “我很好奇昨晚你到底遇见了什么事，突然就变得这么感伤？”陈子枫一边记着笔记一边问道。

    叶加翻开笔记本，却全然没有记笔记的动力，他拿起笔随意地涂画一番，骗过了用目光巡查的讲师。“成长。”叶加在纸上写到。

    晚上回到寝室时，叶加发现莉可莉丝仍然留在现界：她裹着空调被，缩在沙发中看书。也不知是因为睡意还是刚刚哭过，她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了她那璀璨的眸子。

    “在月亮和群星之间，你选择了后者，并且还只是其中之一。”莉可莉丝突兀地说道。

    叶加将目光投向她，发现她拿在手中的是自己的毕业纪念册。“是啊，从小到大，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另类。”他平静地说道。

    “王若瑜，对么？”莉可莉丝合上毕业纪念册，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眼神是不会说谎的。”

    无论多么聪慧的天才，陷入恋爱中就会变成纯纯的傻瓜，但是你不能认为他们会一直傻下去。在这方面，叶加还是大意了。

    “我可以放逐她的灵魂，也可以取代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但是那么做并没有意义，我只是个见证者，我会尊重你的选择。”莉可莉丝顿了顿，：“但是我希望在史诗结束后，你能给予我对等的竞争资格。”

    “可以。”——再拒绝，就不礼貌了。叶加关上灯，以一种相对缓和的方式逐客。

    “公元2020年某月某日晚，史诗的主角在月亮和群星中选择了一颗暗淡的星辰，见证者尊重他的选择。命运无形，究竟会被选择导向何方？”莉可莉丝抬起头，似是征询答案。

    “我希望是那颗星辰。”

    “祝你好运！月亮一直与你同在。”莉可莉丝笔尖一勾，写上了结尾的字句。

    谈话间，环城的尖顶殿堂自窗前掠过，遮住了树冠中洒下的稀疏月光。黑暗中，莉可莉丝的瞳孔似乎散发着紫色的微光——神秘，而又恐怖。

    “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见叶加盯着自己，莉可莉丝停下手中的工作，脸上现出一丝疑惑。

    “没什么，我只是……嗯，夜色真美。”

    来自异界的莉可莉丝并不知道这个梗，她实诚地望向窗外，轻声呢喃：“是啊，今夜也丝毫不逊色于【环城之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