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月传_【第一卷】第二十一章 是你打伤,我的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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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第二十一章 是你打伤,我的 (第2/2页)

两百多只马蹄翻飞,铁掌践踏地面的声音足以让任何迎面之人闻之丧胆。

    土坡上,红裙女子甚至还有闲暇懒洋洋地叹息:“唉……怎就不知道逃跑。”

    她嘴角一勾,一只手举起几乎与自己一般高的铁胎大弓,另一只手从身旁地上的箭袋里抽出三支黝黑的铁箭,夹在指缝中,搭在弦上。

    只见她毫不费力地一拉弓弦,整张大弓犹如满月,下一瞬弓弦震颤,三支铁箭已经消失在黑夜里,只留下一串尖啸之声。

    箭簇高速旋转,上面不知涂抹了什么东西,与空气摩擦出火星,在红裙女子三十步外,“嘭、嘭、嘭”燃烧成三团焦红火焰,依旧拖着灿烂的焰尾,只是比之前从空中坠落的火团威势要小些。

    但诡异的是,高速旋转燃烧的火箭在空中划过,留下的尾迹竟是三条微弯的弧线。

    这个距离,刚冲刺一段的黑袍骑手还看不清那红衣人的动作。只是听到恐怖尖啸声的同时,见到前方的黑暗里凭空燃起三团火焰。

    所有的骑手以同样的动作俯身闪避,“噗噗噗”三声几乎同时发出,火焰又在黑暗里消末,冲在最前的十余骑平安无事,反而身后三骑带着巨大的惯性向前扑倒,连人带马在坚硬的土石地面上重摔翻滚。

    倒下的战马胸口,连同骑手的胸腹上,留下焦臭的空洞,眼看不活了。穿透而过的铁箭,已不再有足够威力威胁到更后面的人马,斜斜再飞出一段距离,坠落在戈壁上。

    即使如此,这杀伤力穿透力,已经堪比军中需要三人一起上弦的机弩。三箭齐发、高速旋转、带有火焰,还能在空中拐弯的惊人箭术!绕过前排射中间,毫无疑问,那红衣人是要将所有冲锋的骑手全歼。

    但明知如此,黑袍首领也没有发出撤退命令,停下或回头也是死,已经开始冲锋的骑兵,和离弦的箭没什么区别,只能向前。

    其余的黑袍骑手也明白这个道理,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倒下的同伴,只保持着马速和俯身的姿势,眼睛死死盯着那面土坡,一双双眼里带着浓烈的杀意。

    可身后倒地翻滚、人嚎马嘶的声音还未彻底消失,在他们耳边又传来一串尖啸,眼中又有三团火星燃起……

    红裙女子看也不看远处中箭坠马的黑袍骑兵,一只手举着巨大铁弓稳如磐石,另一只手则不断重复着取箭、搭箭、引弦、松弦。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连贯不停,丝毫不见疲倦吃力,一点不像是在收割生命,看久了甚至让人产生一种像是弹琴一般的优雅错觉。

    而在她和黑袍骑手之间的那一片黑夜里,则成了铁箭破空、火焰明灭、人仰马翻、血rou砂石四溅的黄泉路。

    仅仅不到二十个呼吸,就只剩一人一骑还在奔跑了,他是一开始就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他始终没有回头,但身后已经没有马蹄声了,若他此时回头去看,能看到身后洒了一路的人马血rou,状如地狱。

    他没有想过,为何自己始终冲在最前,却偏偏活到了最后;他也没有想,为何那土坡上的红衣女人不再射他一箭;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眼里只有疯狂的杀意。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他刀已出鞘,长长的马刀平举,快了,那个女人的脸也看得清了,你尽管笑吧,这就砍下你的头颅。

    忽然,一个精赤着上身的男人出现在他马前,个头矮小,瘦得跟山羊似的。

    他想都没想,一提缰绳就撞了过去。眨眼间,高大健壮的马,挟着冲锋到速度极限的威压,和瘦弱矮小的男人相撞。

    男人纹丝不动,如同一块岩石。

    马匹痛嘶和骨骼碎裂的声音中,马上黑袍骑士被惯性抛飞,砸在沙地上又滑行了近十步才停下。

    马刀早脱手,他一双rou掌血rou模糊,脸上的皮也被砂石磨掉了一大片,勉强抬起头,只看见那女人一甩脑后的马尾辫子,“就你心善,老娘是恶人总行了吧。”

    女人一边抱怨着,红裙下黑色的皮靴抬起,靴底黑压压地朝他眼中落下……

    风卷着沙尘,无情地在人和马的尸体上拂过,短暂的冲锋后,戈壁上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二里外,黑骑首领怨毒的眼神再剜了一眼土坡上的红色人影,打出手势,带头拨转马头绝尘而去。

    忽然感到一阵晕眩,石重永扶着槊杆,勉强支撑着身体半跪在地。

    他身旁,裘八也瘫软跌坐。裘八骂了一句什么,仰天嘶喊,听不出是哭还是笑。他的脸上,新添的一道伤疤又被扯破,渗出的血和着泪,沿着那道狰狞扭曲的伤疤,从脸颊一直留进了嘴角。

    【第一卷第二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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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苏弘量也睡不着。

    他在自己房里,借着月光看着挂在床头的一副画卷。

    画上一个淡妆粉裙,眼睛像黑宝石般闪亮的明媚少女,正对他回眸浅笑。

    他嘴角扬起,露出好看又狡黠的笑意,又换做一副痛苦的神色,从怀中颤颤微微地拿出一只瓷瓶,有气无力地对那画中的少女说道——

    “是,是你打伤,我的……这药,你,你喂我,我才,才肯吃。”

    他正演得起劲儿,门外树梢上突然有响动,也不知是夜莺还是蝙蝠。

    他吓了一跳,静静不动听了半晌,才又自嘲一笑,蹑手蹑脚地,把画卷轻轻收起,压回了床褥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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